月儿 - 05

    来暑去，有绣月儿在跟前伺候，渠锦堂还真一天天好起来。

    渠老太太抱着气红的大孙喜得不撒手，渠锦堂的娘着七八个月的大肚，提袖悄悄抹泪，谁会不想儿，为了安胎，她也是不得已。

    渠家太爷和老爷都是寡言少语的人，也备不住脸上一片喜，早先大夫来看过几次，都说渠锦堂彻彻底底好了。

    兴的日，渠府的人都到了，就差二房的姨娘和少爷，听说是老爷不叫来的，渠锦堂病刚好，大夫人又怀着，怕冲撞。

    绣月儿听院里的老人说了，二姨娘生得极，狐狸转世，一个神能把男人的魂给勾跑三四里，她也是窑来的，肚争气，一府就给老爷生了个带把的，有了名分。

    当了主，人们就算瞧不上也不能摆脸上，可渠锦堂不一样，他是渠府的嫡嫡孙，将来整个渠府都是他的，他要是不喜谁，谁在这儿的日，一定过不好。

    老太太搂着孙，怎么瞧也不够：“让好好瞧瞧我们锦堂，这一年，你可是受苦了……”

    渠锦堂的小嗓门洪亮亮的：“不苦，有绣月儿陪我呢……”

    一堂伺候的妈丫，渠老太爷问，哪个是绣月儿，渠锦堂没规矩地地，拉起丫的手，往堂屋间带：“就她，她就是绣月儿！”

    老太太兴坏了，赏了绣月儿不少好衣裳，糕团心。

    老妈带绣月儿去领赏，渠锦堂见他要走，立坐不住，他娘没见过儿这么着谁的：“这孩，这是怎么着了……”

    渠锦堂坐他上叫：“绣月儿，你回去，回屋等我！”

    被他爹厉声训：“坐好，瞧你，像什么样！”

    大袄，袄，衫，一的好料，丫鬟酸溜溜的在一旁看老妈解开绣月儿乌黑的发，重新扎上两辫：“这要是不知的，还当是哪家来的小呢……”

    绣月儿正得，老妈们好听的话臊得他脸红：“月儿啊，要不要帮你把东西搬回屋？”

    她们把她当小小心着，他自己得知轻重：“大娘，我自己来就行。”

    经过园的时候，打柳树上来一枚枣，豌豆糕、麻片了一地，穿缎袄的小小，眉之间依稀和渠锦堂有四五分像，手持弹弓，噔的一绣月儿跟前。

    渠庆堂，渠老爷二房生的少爷，渠锦堂那个同父异母的胞弟。

    早就听屋里的妈说了府里有这么一个丫，一直没见到人，渠庆堂好奇地绕着绣月儿打转：“你就是我哥屋里新添的丫鬟。”

    当人的，非礼勿视是规矩，绣月儿低着，轻轻喊了一句：“二少爷。”

    渠庆堂觉得有意思：“你还认得我？”猫着腰，要看绣月儿的相。

    他大哥什么都比他好，吃的，穿的，用的，连屋里的使唤丫，都比他那厢耳背的婆好上不知多少。

    渠庆堂也正是新鲜闹的年纪，没个己的伴着说话，他娘又不让他跑，成天对着院里的一缸鱼，好不容易遇上个年纪相当的丫，他来劲：“你叫什么？”

    绣月儿来府上小一年，除了渠锦堂还没怎么见过人，他害羞，一双灵灵的杏儿，两片海棠似的腮鬓，渠庆堂心里，更不放过他。

    “不就问你一个名字嘛，抬起来！”绣月儿不动，渠庆堂就自己动手。

    手还没碰到他的颏，便被人掐住腕，狠狠往地上一摔。

    “谁？谁踹我！”渠庆堂气急败坏地嚷。

    渠锦堂拍拍手，把绣月儿拉到后，神的眉威风地往额鬓上扬。

    掷地有声的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