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梦闻录 - 五十四. 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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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同盟



    那是李瑽见过的最空的棺椁,她见着人们将死去的齐王殓在其,锦绣珠玉之,几乎看不到那个早夭的幼儿。她的大伏在一旁哭得肝寸断。

    大姊姊她试图开,她的大却忽然转握住她一双手,如今你们可得意了?如今你们尽得意了!她惊慌想要摆脱昭仪的钳制,却被她拖至棺椁前,你的孩,也是一样的收场!她被迫注视着棺椁之的幼儿,却发现那不是死去的齐王,是她自己的阿恕。

    她猛然惊醒,帷帐外只留着一盏灯,大约还没过二更天。到如今时节,夜风已有些凉了。行几步,她才发觉自己连鞋也忘记穿上。

    娘早睡得沉沉的了,她的阿恕正睡在一旁竹床里,只有旁边的一个小丫鬟支着打着瞌睡。自然是梦昭仪的孩是夏末即病死的,哪里会今日才收葬。

    她忽然抱起孩来贴在心。在此之前,她从未哺育照料过他。婴儿被她拘束着,有些不快地咿唔了起来。

    夫人?一旁瞌睡的婢惊醒,待要从她手接过孩,她却侧过去摇了摇。她将面颊贴着婴儿的面颊,那样温终于将梦魇的影自她心驱赶开来。

    这个温的小孩,是她的血化成的,曾那般无限亲密地栖息在她里。她闭着睛,在梦醒的朦胧之轻轻抱着她的孩。她的影在烛火之垂在脚畔。可片刻之后,她的心就冰冷来。旧事如暗的蛇影纷纷攀上她的心

    昭仪的孩已经死了。她的孩还活着。她忽然领悟,不止齐王是命符,连她怀的孩也是。她抱着稚儿跪坐来。阿恕从不是她一人的孩。他是这皇朝代代君王的血胤。是那血如毒般,借着她的躯壳复生在这世上,生在这夫妻非夫妻,父非父的世上。

    她想起自己父兄之间多年的猜忌对立,想起宁王厌世外表之的不明野心,她怀抱着自己的孩,更觉茫然无助。

    到底拥有何,才可在这刀枪剑戟与繁锦秀的西京自在无忧?

    她并没有绝世的心机和决断。她生来只一副痴儿心,却误投生在门阀之。她的秉天生不适于摆布丈夫和妾室的贵夫人,却也不得驯顺如同玩的妻。她存在这锦绣富贵间,愚拙得如同初初脱了兽形落人世的妖

    她忽地想起老儒们常讲的不为与不能之辩。诸事皆不由自主,她只有一颗心是自己的。若是她足够洒脱,自可以吞服了不为的苦果,得一份不能之人的自由。然而然而她仍是陇右李氏的女儿,她的失责必是别人的苦难,她并无那样洒脱的资格。

    婴儿被她抱得久了,发不快的嘤咛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娘低来自她手接过孩去。夜这样了,这里有婢们服侍,夫人还是早些歇息的好。

    她立起来。之前一旁的小婢忙燃了灯要送她回寝,见她未着鞋袜,又忙唤人去取。

    不必了。不过几步,我房人都睡了。何苦又使唤她们。

    像夫人这般恤,也是少有的。

    她闻言并不回答。许久才:少一份苦劳总是好事。你既醒了,一会同我打些灈足的来,便也回去吧。   她扶着那执灯的婢女,两人并行在萧萧夜风。到了她寝房之外,却见是元澈立在廊

    六哥几时回来的?她见他总不作答,忽有些畏惧起来,她侧过去未嗅到酒气,才略略放心来。她最怕他醉酒时寻她。

    他沉默着上端详她,见她披着衫,未着鞋袜,终于开问她:你方才去哪了?

    一时没睡好,我去看了看阿恕。

    他闻言颔首,自走她房,不一时功夫,房灯火就纷纷亮起来,间侍夜的众人亦忙碌起来。

    她们既起来了,你便自回去吧。

    那小婢行礼告退,李瑽在门首呆立片刻,才转。宝绢接过她手去,将她在镜前刷了刷发,又重替她清洁妥当。她任着宝绢摆她,侧耳听着里间的动静。

    她略收拾过,转里间来,殊儿上来请教可要再用心,她正待开问元澈,元澈却:你们都去。

    侍女们纷纷掩门而退。她听他的声气,似是十分倦怠不耐烦,一时无措,就立在了原地。他见她如此,知是方才有些过分,便重又开唤她。瑽儿,你来。她向前走过两三步,却又停住脚步。元澈皱一皱眉,见她仍是不动,索将她抱过来。

    直到今日,这件事仍不时让她恐惧。他将她抵在,在沉默有些不耐地解去她的寝衣。她将手推在他肩上,徒劳地试图推迟他的侵犯,而她尖儿已经随着她呼微微起伏。

    疼!她轻呼。他听她呼痛,只是略停了停,就重回到侵犯她的节奏去。他的臂越过她的背将她扣在自己,她一双本是有些抗拒地叠着,此时受着他的压制,只好曲在前,承受他的重量。

    她在他的掌控之,于恐惧与之间颠倒。许是因为这恐惧,此时她的并不像平时那般迎合他。

    他察觉到了她的抗拒。听话。他低声命令她。二人僵持许久,他终是低来吻她。他比平日里急躁,他的吻也并不似往日温存。

    她在那样齿的几乎说不话来,只言片语都化作断续的呜咽,挣扎许久方得开:我不要。

    他并不作答,沉默着倒在她上,许久才开问她:为什么?

    她蜷曲起来,把脸颊也埋起来,等待着神智自恐惧恢复。一个合格的妻是否该甘之如饴地领受一切?她于茫然恐惧又生自责来。

    她的沉默却引燃了他的愤怒。他你的时候,你可曾拒绝过他?然而他一开即陷悔恨。那是怎样的心,让他对她说话。

    她的一颗心堕在冰,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凉透了。她不过是玩般供他随时摆的妻,不得对他有丝毫违逆。是了,她真是痴,她如何希望有人会原谅她。她原不该寄望他来她。

    瑽儿,我不是

    是我不好。她打断他的辩白。不要提了,是我不好。

    她背对着他蜷缩着,二人相持许久,他终是默然起。她听见外间里仆从纷纷忙碌起来的声音,大约是他离开了。往日梦魇如井底沉渣般纷纷泛起。究竟要如何,才能够她煎熬在仇恨之,她品尝着泪落在咙里的酸苦,掌心都握血痕来。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已没有退路了。即使她离开他,即使她从未嫁他,她也无法再回归昔日生活。不是她抛弃了往昔,是往昔抛弃了她。她的往昔她想起凉州旧日。那时她被双亲捧在掌心,比凉州城最恣意的少年还要自由。然而那时,她亦不过是父亲笼络三哥的饵

    而今,她为自己父亲和丈夫不明的野心挟裹着,成了权搅缠的一环。她揣想,若是那时她随三哥一起离开西京,或许她打断自己的痴念。她并不信他会抛一切去同她过最微末贱的人生。他不会为了她抛至亲的血仇和炙手的权势。她在北人的廷里,只可以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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