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自毁

    李瑽拨动着手四弦琵琶，睛却向着一旁的波斯乐伎。她很喜在练习时研究她的琵琶师傅。那位波斯女人已经颇有年纪，而容貌妆束仍是很鲜明。她有着过于的鼻和湛绿的睛，发虽已梳国样式，一应簪珥却仍是西域所，一支金绿猫簪尤引人注目。

    这个倒是可，李瑽随提起，平时就是有猫儿，却不是这样镶的。

    夫人喜，夫人便拿去。那波斯女抬手要自发间取，宝绢却在旁吞吞吐吐的，把她的手住。

    李瑽见状笑：我又不是真要大娘的东西。我纵是要，也不是拿你的，你怕些什么？

    宝绢迟疑许久，才开：这样的猫儿，韦娘却有一对。还是前些时候殿给的。

    李瑽闻言心里冷冷的。她明白宝绢的用意。是怕她无意间逐妾室的风而失了面。她沉默了许久才开：平白无故，又与她东西什么？

    也不是给是前些日太后娘娘千秋，里人给府里的回礼。殿请人用茶，韦娘在旁开说要，殿便许她拿去了。

    她开问时，里的人还在不在？

    宝绢讷讷半晌，终答：在。

    她思索片刻，转过去，：大娘请先回去吧。今日我有些心事，不宜练习。琵琶师傅见她神不虞，知是不宜多问，便自告退了。

    宝绢，你去叫她来。宝绢忙应诺，也随着琵琶师傅一去了。

    韦氏许久后才到。想必是心修饰了一番，掺了云母的妆粉使她的面颊盈盈生光，刷得漆黑的发，赫然着她先前求得的宝。韦氏时不时自这宝光怯怯抬起来，抬打量着她。

    李瑽坐在原，却觉得后背寒气森森，仿佛像是墙角有毒蛇窥伺一般。那样的神和笑容她鲜明地察觉到了另一个女人对她的恶意。韦氏的恶意，并不因她的疏远和无视而消减。

    为女主人，她本是要为妾室在贵客面前的轻慢而斥责她，此时她却说不一句话来。而与之迥异的动机攫住了她。她失笑。前的女人竟是以她为仇寇的。被这般浅薄无知的女人当作对手，近乎是对她自己的侮辱。她一颗心都冷去。

    去。在韦氏蛇一样的打量沉默许久，她忽然说。

    韦氏发夸张的叫：妾实不知何侍奉失当，竟然冒犯了夫人。

    去。她冷冷。

    谁都可以，唯独她不可以。这个女人是她耻辱的旁证。韦氏还在她前聒噪。韦氏的聒噪引燃了她的怒火。旁人不及阻止，她忽然抓起案上陈列的瓷瓶，向韦氏掷了过去。你给我去。

    瓷瓶落在韦氏脚边，打得粉碎。韦氏当即在地上哭了起来。夫人饶命呐！夫人容不妾，将妾打死了，也要有个由的呀！妾自圣上指以来，战战兢兢，不敢有一失格，妾不得殿心，对夫人可是一心侍奉

    韦氏爬在地上，向前握住她的裙角。韦氏的无耻彻底惹怒了她。

    你是聋的么？我要你去！她又将清供的漆盘也掷过去，直击在韦氏额角上。漆盘的分量不足以致命，却足以令韦氏当即收住哭声。韦氏忙爬起来，她忽然意识到，李瑽是真的会要她的命。那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她不能以母亲教导的招数来应付她。

    不及诸人拦阻，韦氏一边声呼救着一边疯人一般地逃去了。

    殊儿在旁急得直跺脚，夫人这是要！您这个脾气她这样嚷去了，旁人知晓了要怎么得好！

    李瑽并不回答。旁人知晓她是私德不修的妖女，是面目可憎的妒妇。她已自辱至此，难她还要与那样卑俗的人和颜悦地分享她的丈夫吗？她枯坐之，忽然想起，如果她残废的二哥看到，一定会斥责她愚蠢至极，愧对两亲的教诲。她忽然苦笑，二哥哥那样以自省为乐趣的人，好得几乎不像是真的，信世家当为士族之先，应作天礼法之表率，以彰圣人之教化。然而圣人对男自有教诲，对女却没有。她想起自己的母亲，把女人所有的忠诚和给她父亲，最后却怀着满腔仇怨死去。这就是母亲所得的报偿。如此，她不如去女的败类。

    然而，她亦曾像寻常女那样去一个男人。自那时她就领悟，嫉妒并非女格恶劣的产，乃是的共生。她是何时背叛自心的？是何时，她忘记了警惕，从他的囚徒变作他的臣？她想不清楚。

    她竟然去他。她垂，自己大约是走上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