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梦闻录 - 五十三. 断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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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断鸿



    就在这个夏末,李瑽为一位萍相逢的女人料理了丧事。去世的人不是他人,是她大哥哥的人,艳名动京城的迟紫陌。紫陌死得颇不寻常,因而素日里往来的王公贵纷纷避忌,反而是她送了紫陌最后一程。

    紫陌是和李璟一去寻死的。唯一不同的是,紫陌当真死了,她的大哥哥并没有死成,此后一直被拘禁在家,无论如何诘问,都不肯吐缘由。西京人前月相对的应是才佳人,若遭遇世事阻隔,佳人总是独个儿相思病殁的,绝没有挟着男人一赴死的理。因而紫陌的死并没有一丝风,反而十分不面,是一桩纯粹的丑闻。那样的死法,连素日里同的女人都纷纷躲避,生怕沾惹了同她一般邪恶毒的声名。

    她不相信他们两人是因不能结为夫妇而选择同死的。以她对自己大哥和紫陌的浅了解,二人大约并不会执着于夫妇名分。她私心想,不过是两人都厌倦极了,便一作伴罢了。她知晓自己兄的困境,却不知晓紫陌的。她对紫陌生的天地完全陌生,只隐约知晓她是自幼养在烟地的女孩。紫陌寻死的缘由,也随着她的死和李璟的沉默成为永久的谜。

    而她仍是应了嫂嫂崔氏的请求回家探问。崔娘是李瑽所见最当得起闺秀二字的人。她聪慧却温柔忍让,更有一二分天然的缺乏,是生来就要一位贵家女主人的。依李瑽看,这桩姻缘唯一的不足并不在于崔氏,而在于她的兄。因此即使她同大哥并不亲厚,却仍并不忍心拒绝崔氏的请托。

    只是嫂嫂知晓,我和大哥哥也不是自小一同大的。许多话我亦说不得。

    总是兄妹,焉有不知心的。崔氏握住她一双手,她意识地把手回。崔氏带着一丝抱歉的笑意。

    送走崔氏,她枯坐了片刻。她忽然想,也许紫陌的死对她是

    她唤过边侍女来,   你去与殿讲,说我有事回家去,她思索半刻,微微叹了气,又,罢了,你回来,我自己去吧。

    自从她大姊姊的孩去世,元澈就闭门称病不,连她也藉着侍疾的由谢绝往来。

    此时元澈却正坐在窗前,一只手支着额角,另一只手闲闲摆着棋盘上黑白分明的棋,原是正对着棋盘独自弈棋。她并不着急开,却坐在一旁默默看了片刻。他又走了几手,却把棋盘搅,问她,你可来陪我切磋一阵?

    几经波折后,如今王府常常安静得如山寺一般,没了宾客与宴,自然也没有了乐舞和姬。

    她一边从棋枰上摘棋,一边微笑着摇:我不要,你明知我赢不过你。

    他知她必是为了他事寻他。可她不开,他也并不问。许久才听得她低声:六哥,我有事回家去。

    他仍是垂目看着他那与自己作对的棋局,随:可要我与你同去,还是去接你回来?

    她并不接话,却忽然问他:六哥可知紫陌是为什么死的?

    他终于自棋局抬起来,并不是为我。

    她忽然有些心寒。到底紫陌是与他有过数载相,曾一度引为知己的女,他如今竟然似浑不在意。她向来有些痴儿,此时竟有了些伤其类的

    你不要误会,他见状又开,你认识她,知她不是会为了男女事寻死的女人,况且她对我并无那样的心意。其实,我以为她对世间男皆无独一的心意。

    她闻言。她与紫陌不过萍,也看得她并非寻常女。如此她也不是为了我大哥死的。

    他默然垂首。人生到这世上无从选择,而死总可作一择选。他不由回想起自己年少时与那位默默无名的小舞姬的相识。那时紫陌以舞蹈在风月场锋芒,他为她的自由任引,便成为了她的诸多供养人之一。我一度很向往她的生活。

    她有些惊讶,随即恍然。她明白元澈羡慕的是紫陌的放纵自由。男选择女,像女选择镜,他们喜映衬的自己。她不知自己是怎样的镜

    他见她神不快,又:都是早年事了。

    到如今,六哥又向往何事?是离开囚笼的平淡自由,还是那空悬的东,还是

    他只答以久沉默。世上最煎熬肺腑的乃是期望,自期望犹疑、愤怒、恐惧。他重又想起年幼时独自眺望父皇殿的景。为温灯光亮的殿,是浮在夜黑暗的一座蓬莱,代表着一切在握的无限安乐。然而他亦曾见得他父皇的堕落和死亡,灿烂星火化为焚烈焰。自那之后,他再不曾登远望紫宸殿。

    她见他陷沉思,便不再问。他反而问她:你此去是给你嫂嫂说客的?

    我哪里得了说客。只因我对她不忍心,不得已罢了。

    他闻言一笑,你对女尽宽厚用。她闻言亦莞尔,立起来走至门首,又听得他笑:早些回来。

    因为母亲已逝,她嫁后其实绝少归宁。此番回家,她才发现她的院落空置已久了,园草虽尚有人照拂,但不比她在家时心。此时竟有了些荒凉相。

    父亲。李瑽立在凉国公书案前。

    我不知多久未见我的小女儿。可惜我的瑽儿并不是为了看望老父回来的。凉国公早明白她此次回家的用意。

    哪里不是呢?她在一旁坐,牵住父亲的衣袖。

    瑽儿近日好?

    好。若不是阿恕怕风,女儿也将他带来给父亲瞧瞧。她同父亲之间,仍如寻常父女一般寒暄问候,并不提起一丝不快之事。几番波折之后,她仍信任自己的父亲。即使哪怕是于对母亲的歉疚,父亲仍维护着她。

    她待要开提起大哥的事,父亲却住她的话:我知你想维护你大哥。你想说的,二郎已经都提过了。

    如此

    我并非不宽宥他。凉国公神来,我知晓他自是伤心人。只是想起你母亲来你们兄妹,皆是你母亲的命换来的。如此仍要为自伤,为人父母焉得不痛心?你大哥虽最年,却于此事最不明。

    女儿懂得。她亦曾有过赴死的念,正是于母亲生之苦才未曾尝试。然而她亦懂她大哥的痛苦,那样为人摆布和羞辱的生涯,连最微末之也不得自由。那般生涯之,一时得见解脱,又怎会不受诱惑。

    瑽儿,六殿近日如何?

    他对我好。然而齐王死后,六哥只闭门谢客,我揣他所思所想。

    如果齐王健全,放你二人北归之藩尚可图,然而皇嗣如今已死。你与他再难得太平。你可明白?

    女儿明白。她默想,元澈其实颇抗拒为人所用。然而她既是他的王妃,也是李氏的女儿。

    无论如何为父只望你平安。

    她垂首。她十五岁在凉州驰骋时,从未想过平安却是最难得的事。她离家前,终于去探望了她那尚在反省之的大哥。然而她未想到,李璟给了她一样她从未想到的事一封鸽带来的信。

    她一即可认李璘的手迹。信鸽从边疆飞回,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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