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妖鏡

    小果先過去廚房請廚娘煮碗麵送過去給婉娘，再來到陳姑姑的房間（之前是被開除的盧姑姑居住的）。

    聽到腳步聲，埋首案几的陳姑姑抬，「怎麼來了？」

    「阿姨。」小果踏屋後，確定四無人才問安。

    陳姑姑是小果的阿姨，不過石家並無人知曉。

    小果被婆婆趕來後，雖回了娘家一趟，但是大嫂不願收留她，她想起在石家工作的阿姨，轉去投靠，求給個能溫飽的工作，於是她就留在石家當婢了。

    早上，小蘭那三個丫鬟被石滄樵降職後，吳總可說是一個頭兩個大。

    石家的主只有石滄樵一個，一二等丫鬟也就他邊那幾個，人牙尚未送資質不錯的婢人選過來，他一時之間本找不到人服侍婉娘啊。

    貼丫鬟可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當的，容貌、資質、反應、年紀等等，都須列考量，府內其他婢看來看去還真沒一個行的。

    這兩天才就任的陳姑姑倒是提不同的看法。

    她直言不諱婉娘貌醜又大齡，挑年輕漂亮的丫鬟過去，心底難免對婉娘起輕視之意，舉止便失恭敬，不如挑外貌普通但聰明、懂得看的過去，況且石滄樵不也說了，要乖巧懂事的，光這個「懂事」，就已經說明挑人的標準了。

    吳總這才如醍醐頂，便把人選託在陳姑姑上。

    陳姑姑挑了小果，多少是懷有私心。

    畢竟是自個的外甥女，在主邊安信任的人對她也有所助益。

    「何姨娘沒有收到這個月的月例，所以想麻煩阿姨查查是怎回事。」

    「噢？」

    陳姑姑才接任事一職兩天，許多事還在摸索，畢竟一整個家宅的婢，可不像浣衣房那幾個那麼簡單。

    「我看看。」

    陳姑姑起到後方的書架尋找帳冊。

    她邊尋邊問，「何姨娘那如何？」

    「目前看來，她人不像傳言那般工於心計，我反而覺得她過於單純，沒甚麼防人之心。」

    陳姑姑嗤笑了聲。

    「傳言是盧姑姑傳來的，她對何姨娘有恨，對其抹黑並不意外。」

    「阿姨一開始就不信這傳言？」

    「半信半疑。」陳姑姑找著帳冊，回到案几前翻閱。「妳在何姨娘那好好，我找機會升妳職等，將來主母嫁進來，我好把妳調過去。何姨娘那跟外貌，將來鐵定被其他妻妾踩到腳底，不是可侍奉長久的主。」

    「謝阿姨一直幫外甥女費心。」

    陳姑姑擺了手，要她別放心上。

    「這個月的月例的確沒有給何姨娘。」陳姑姑沉了會。「妳這個月工資拿了多少？」

    「二百文錢。」

    「可上頭紀錄二百五十文。」

    小果吃驚搖頭，「我只拿二百文。」

    「呵。」陳姑姑冷笑。「有人要倒大楣了。我看這何姨娘本是面照妖鏡，與她手過的，只要私底了黑事的一一被揭來。」

    小果不解地看著陳姑姑。

    「盧姑姑汙了僕的工資。」

    工資是依個人的年資與能力給予，故每個人領的並不相同，為了避免比較、心生不滿，不討論工資一事是人心照不宣的規矩，沒想到卻給了盧姑姑污錢的機會。

    「甚麼？」小果吃驚瞠目。

    她的辛苦錢竟然被盧姑姑給汙走了？

    「說不準何姨娘的月例也是被汙了。」陳姑姑闔上帳簿。「我去告知吳總，妳先回去吧，晚點我會把何姨娘的月例送過去。」

    過了數天，盧姑姑被抓官府的事傳了石家，婢們才知，原來盧姑姑長期汙了婢的錢財，就連購置品也以少報多，預估她至少貪了上百兩銀。

    人們難以置信，盧姑姑平日與人好，沒想到竟會貪了她們的血汗錢。

    在確定盧姑姑貪汙時，吳總向石滄樵報告前因後果。

    聽聞消息的石滄樵挑了挑眉。

    「是為了查何姨娘月例的事才發現的？」

    「是的，爺。」

    「吳總，你手貪汙你竟沒發現？」

    吳總背後瞬間一片濕。

    「你個月開始去城南那間茶館當掌櫃吧。」石滄樵淡聲。

    這毫無疑問是貶職了。

    吳總哭無淚。

    「是。」

    「陳姑姑有功，給五兩銀獎賞。」

    「是。」

    「去吧。」

    吳總苦著臉、彎著腰退主屋前廳。

    「爺。」小送了冰鎮過的涼茶過來。

    石滄樵一喝盡，舒緩暑意。

    他放杯，指尖在桌上敲了兩。

    「去通知何姨娘，晚點過來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