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羞辱如斯，岂能不逃 (1)

    净、洗漱、用膳。

    齐熙不知味。

    放筷箸时，朱嬷嬷端着楠木托盘了门，将托盘搁在她前。上搁着瓷杯，掀开了茶盏，杯里乌漆八黑的，泛着苦味。

    「苏姑娘请用茶。」朱嬷嬷淡淡说。

    曦王从不留娈婢在寝殿过夜，齐熙是第一人。昨夜寝殿的状况，婉转轻、哀泣、伴随着曦王的爆吼，几乎彻夜不休。人人都以为新来的娈婢死定了。没想到曦王没喊人收尸，反倒是与她相拥而眠。今日清晨曦王步寝榻还像是没事人一样的──清冷──与平时无异，正常不过。

    难昨夜的吼叫声仅是床笫趣？

    朱嬷嬷望着曦王泰然自若地用膳，像是忘了寝榻上还有个酣睡的佳人存在。朱嬷嬷只敢暗自揣度主心思，不敢像府那些莺燕议论曦王私事。毕竟这事不太寻常，人皆好奇。曦王查觉她的目光，瞟了她一。

    不过一记眸光淡扫便扎得朱嬷嬷心惊，她赶敛眉，

    低声问曦王是否要唤醒齐熙。

    『让她睡。』莫曦嗓音清淡如朝雾微凉，不沾染一丝绪温度。

    朱嬷嬷闻言诧异。

    曦王几时如此恤娈婢了？这不是暗示苏昔依不同于其他人吗？那么，谁敢怠慢？

    她又听曦王问她昨夜用度。她赶凝神禀明，却听曦王气，叹了一声，起抖了衣袍，似是甚为懊恼。

    但还有一事待问，却因曦王对苏昔依态度迥异，让她踟蹰片刻，不知该问与否。见曦王快走前厅了，朱嬷嬷才追在后，小心翼翼问：『是否赐药？』

    曦王微怔一瞬，而后默然。

    但一刻，曦王像是想起什么急事，倏然加快脚步离府。

    朱嬷嬷望着曦王离去背影，心思微动。

    齐熙望着茶盏，不解问：「这是什么茶？」

    「这是避汤。」朱嬷嬷瞧她脸颓变，神羞怒加，咬死盯着那盏茶，又补上一句自认为宽的话。「姑娘不必多虑，日后得，指不定──」

    话还没说完，齐熙便抖着手，端起茶盏，仰一饮尽。

    很苦。

    温，但间时那清凉味，顺着，冷她的骨里。

    伤，不用多问。

    无，更不须提。

    她不想怀上曦王嗣，曦王也不打算让她有。这样两人都省事！

    曦王对待她凉薄，视为，令她心羞耻万分。又瞧见朱嬷嬷一丝同神带着宽之意，更令她无法忍受！

    齐熙站起，微晃，两酸疼，却是咬牙往殿外走去。

    朱嬷嬷没拦她。

    曦王或许对她另看待，依然赐她避汤。

    曦王府里哪个娈婢没服过避汤？

    之前曾有过不识相的娈婢当场掀了茶盏，徒生事端，最终让曦王砍了手，扔府。

    看着齐熙冲厅外，朱嬷嬷也不急。这曦王府邸就这么大，到有人守着，齐熙能闯到哪去？人也闯不丢，逃不掉。

    况且，放天除了大靖皇帝外，曦王的权势又有谁能够与之匹敌？那个傻不会攀附权势，却会逃？

    朱嬷嬷打死都不会信。

    ***

    就如朱嬷嬷推测，齐熙忿忿地在府邸闯，闯至大门有着曦王府驻卫官兵守着，一近大门，森寒的矛枪错挡住去路。她几次想要冲撞，却让守门官兵推倒在地，狠声喝斥：「没有曦王殿的令，任何人不得擅！擅者杀无赦！」

    齐熙咬牙爬起，往人少的地方去，想寻个隙逃这座戒备森严的府邸。但她也知，当初兴建公主府邸时，为防范贼人侵，设有两丈围墙，没有竹梯或爬索，谁也越不过这堵墙。

    她望着墙兴叹，那群同是侍寝的娈婢们经过，或有讪笑、更多嫉妒的神，接连言讥讽。

    「玉，她望着墙什么？」

    「大约有人想红杏墙吧？其心可议呦。」

    「当初勾搭殿、爬上殿的寝榻时，怎没先想过墙有多？」

    「爬上床后才后悔，太迟了吧？恐怕是回不去啰。」

    齐熙闻言更为羞愤，泪都快来。若是元齐未亡，她不会受辱。

    她不能惹事，只能低调，才有机会逃曦王府。听闻这些讽刺，她只能压抑委屈与斥责贱婢的冲动，不肯示弱，转奔往公主府邸后院园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