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羞辱如斯，岂能不逃 (2)

    齐熙伫立于园林之，当初将公主府邸兴建于此地，便是瞧上这片不知何人栽的山樱与杏林，每年季开得猖狂，桃红浅粉，极其妍丽，即便是两丈的朱红墙，也拦不住山樱往外伸枝。

    如今杏、山樱尽谢，枝茂盛如云，偶有光透枝洒落，在泥地上筛了一地金沙。夹香径满地残红未曾清扫，她细碎步伐踏上无声，那些个沉重，全让落英纳，仅在径上碾暗痕。

    山樱林有块凹字形空地，上架着一座桧木台，台上有秋千，是两年前她命人搭建。她想起以前她总在山樱盛放时坐在秋千上，让人们推着她，越越，心就越。那时的她仰望着淡碧天青，烟云远飘的景致，心宽似苍穹。

    如今秋千依旧，但人事全非。她的人生遭逢变，珍视的一切皆被剥夺，连唯一小小的幸福期盼，也在昨夜莫曦的掠夺半不剩。

    秋千踏板上让残红掩盖，显然许久无人闻问。齐熙轻轻抚去残樱，以往她都是面对着樱林秋千，但今日她不想让人看见她的悲哀与脆弱，她面对着墙微微摆秋千。

    墙如血，明黄琉璃瓦在光闪着金灿，随着秋千前后摆动，衣袂翻飞，飒飒有声，齐熙才能甩脱些许沉重，受到丝缕自在。

    只是，得越，越是哀伤。她让莫曦困在了公主府邸，由她自己亲手所建的墙巍峨，难以摧灭的金丝笼。

    尽不到三日，不是对莫曦的取豪夺，还是对这座原是她作主的府邸成了最完善的囚笼，她都无法忍受。

    她的泪淌，泪珠随着秋千前后摆动飞溅，不知飞往何。

    像是发似的，她越越，前朦胧，却有忽明忽暗的影像映视野。她拭泪，发现墙之外民居屋檐黑瓦近在前。秋千在空画着弧，每一次摆至最又回，黑瓦一闪而逝。

    齐熙摆秋千的速度缓了来。她惊喜，又不甚确定，于是小心翼翼地站上秋千踏板，微微屈膝，开始加重秋千摇摆速度。

    秋千在她的摆画更大的弧，得越，那黑瓦展现的分更为清晰。

    齐熙没想到当初她为了瞧瞧山樱、杏林上的苞，力排众议，架了秋千竟能让她有了逃离曦王府的机会。她的心脏鼓鼓突，双颊泛红，兴奋地寻思着由秋千上上墙，再攀着延伸而的山樱细枝往垂掉，一举墙的可能。

    以往她总在至巅时，放开手，纵扑往人们张着的蚕丝丝绸上打，笑得灿若明星，比洛神。但这次没有人会在接着她。她得测试，她得要仔细地计算距离才行。

    于是她开始摆秋千，以最小幅度的跃确认可以飞越的距离。

    直到她熟练，她才开始大幅度摆，就在第七次跃，她算错了距离，落阶梯，撞击在铺满残的泥地上，依旧疼得她片刻无法移动一手指。

    躺在阶梯，她望着让樱林密叶遮蔽的天空泪直，不止是跌伤的疼痛，还有对一切难以掌握的颓丧。直到天渐暗，她才勉力爬起，再度登上台。

    面对台的阶梯，她有了恐惧。知晓若是跃幅度不够大，她便会在落地时撞上阶梯。不会像刚刚那么幸运，只是了脚，落阶梯，她可能受重伤。就算她真能飞上墙，她也务必要捉住那吋明黄琉璃瓦。不然由两丈得墙上跌落，也会重创骨。更别提若是以如此速的飞越速度撞上了砖石砌成的墙，再跌落至地上，非死即伤。

    她只有一次机会。不能不成功。

    她的手心微微沁着汗，方才跌落阶梯时磨破的伤浮血，原先鞭伤也像针刺般疼痛。不只如此，恐怕她的四肢、背也受了伤。她捻起衣角去手心上的沙尘与薄汗，颦眉咬，再次鼓起勇气站上秋千前后摆。

    看远天泛着鹅黄带粉橘，白云缓缓拢起，掩上了一层灰蓝，齐熙心知已快过申时。莫曦不知何时回府，她得抓时间，克服心里的恐惧。最好是在申酉之间还未灯、辨不清人影的黄昏逃曦王府，才有机会逃得更远。

    逃离这里，去南九区！去找冯敬之！

    齐熙咬牙，越越，直到秋千在空画近似半圆的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