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以前我沒有布娃娃

    原婉然看完整座宅，但覺除開柴房，每個地方都極好。

    不過柴房擱哪座宅都一樣，原婉然忖，矮小的房間，天光僅能從一方小小的木條窗，白天亦黑的，陰氣森森，像有什麼妖鬼怪躲在黑暗處，隨時鑽來，一吞沒生人。

    趙野往鄰家還車，回來便帶原婉然門，上附近大街逛逛。

    大街上不少茶館肆，商鋪前、路兩邊擺了各攤，賣各吃玩。

    時近黃昏，街上行人漸多，原婉然一邊走一邊發現，街上女娘很少不多看趙野幾的。趙野似乎習慣了異注目，不為所動，只護著她在人群裡行走。

    兩人路過圈攤，地上放了幾排事彩頭，幾個人正丟圓環，一旁攤主吆喝：三文錢玩五次。

    原婉然往那攤多看幾，並未察覺趙野在前頭停，便直直撞進他懷裡。

    娘投懷送抱，為夫十分歡喜。趙野一面調侃，一面瞅向她方才目光停駐處。

    攤上倒數最遠一排擺了三個布娃娃，五彩衣衫，最後一排幾件細瓷瓷，間雜一支銅簪，簪頭綴有梅朵，形小巧可愛。

    趙野向攤主買了圓環，拿在手掂輕重，朝銅簪比劃幾再扔。第一環擲得略遠，第二環，不偏不倚個正著。那攤主取來銅簪奉上，趙野便替原婉然在頭上。

    原婉然連聲謝，雖則受寵若驚，但激神多於對於銅簪本的歡喜。

    趙野因問：你真正意哪樣彩頭？

    原婉然忙說：簪便很好了。

    趙野揚了揚手上三個環，不投白不投。

    原婉然緩緩指向布偶娃娃。

    趙野大抵覺得她孩氣，微勾嘴角，轉投圈，連續手，三個布娃娃全。

    原婉然接過布娃娃時，半張臉埋在布娃娃後，眉彎彎靜靜地笑。

    趙野跟著笑了，手叉腰稍微俯，偏頭欣賞妻的笑靨，你小時候很愛玩布娃娃？

    以前我沒有布娃娃，原婉然輕聲：這些，很像那時候我想要的娃娃。她抬起頭，認真望向趙野，謝謝。

    那雙小鹿一般的圓眸烏潤晶亮，撲閃著欣悅。

    你等著，趙野不假思索：我把彩頭全給你來。

    一旁攤主一震，考慮火速收攤。

    原婉然搖頭，撫摸娃娃，這些便夠了。

    她早過了玩娃娃的心境，否則如今手藝成熟、材料易買，想要多少便能多少，壓不必費錢外求。今天攤上的娃娃與她從前所渴望的實在相似，這才多看幾。如今得了懷裡這幾個娃娃，當年的遺憾總算圓滿，她已無他求。

    人生真是說不準，原婉然忖，上午她在翠村，跟人拼命的心都有了，這會兒卻滿心歡喜。

    太陽西，到了飯時，原婉然由趙野領著走在路上，看著兩旁攤，尋思哪些吃便宜頂飽，途路過一家飯館。

    那家飯館極闊的五間門面，稜窗，屋檐懸掛幾幅招幌，上頭寫了菜名，飯館懸的匾額書了東昌樓三字。那東興樓一目了然是大店，原婉然瞥了一便不再多看。

    趙野卻牽起她的手，步伐決斷踏進飯館。

    相公原婉然要拉住趙野，堂倌已經迎了上來，笑容可掬領兩人座。

    原婉然待勸趙野離開，堂倌態度殷懃，又讓她抹不開臉走人，只好著頭坐。

    兩位客倌用點什麼？堂倌笑容可掬抹拭閃閃發亮的桌面，上茶、手巾把，接著價報上館內名菜。

    蘑雞、爆炒雙脆、燴三丁、糟蒸鴨肝、清湯燕菜、醬肘、櫻桃、白魚翅

    許多菜名在原婉然聞所未聞，難得碰上知曉的菜，比如醬肘，也是村裡有點家底的人家擺喜酒才請的大菜，到了這大店，要價必然翻倍，自然不敢點。

    趙野問：娘想吃什麼？

    你拿主意。原婉然答。趙野在京城土生土長，見過世面，必然更諳點菜之。

    趙野：要不，你叫一，其餘我叫。

    原婉然回想堂倌報的菜名，靈機一動，問：清湯燕菜？這菜顧名思義，又是清湯，又是菜，再貴也有限吧？

    趙野回以讚許笑容，她暗忖這菜八成點對了，便放心。

    趙野接著點菜，王瓜拌金蝦、鮮菇魚片、酒蒸鴨、糟蒸鴨肝，翡翠白玉羹，沏一壺六安茶。

    趙野點到第三，原婉然到不妙，點第四菜時，她暗自發急，只是顧及趙野體面，故作從容。

    堂倌向後堂叫完菜，轉招呼其他客人，原婉然便傾向趙野，悄聲問：相公，這裡吃飯不便宜吧？

    不算便宜。趙野雙手手肘抵在桌上，如實答。

    我們叫的菜會不會太多了？原婉然委婉問，尋思能否取消一兩點菜。

    東昌樓的飯菜小盆小碗，六菜，剛好夠我們吃個八分飽。

    店大而且菜少，原婉然警覺這家飯館比自己想象的要昂貴，連忙問：相公，我帶了三十文來，你帶多少？

    趙野摸向懷裡，表突然一僵，低聲答：糟糕，上的錢遠遠不夠結賬。要不，咱們現在趕緊開溜？

    這、這不好吧。原婉然嚇了一，面上極力鎮定，菜都叫了，我們跑了，不是讓堂倌和店家難嗎？這樣吧，我在店裡等，你回家取錢。路上別耽擱，快回來。

    跑來跑去多麻煩，趙野跟她咬耳朵：就我的主意，菜來了，咱們敞開吃，完了給店家洗盤抵債。他們不答應那便拉倒，橫豎酒菜都肚了，我們吐來也沒用。

    這不是吃白嗎？原婉然瞠目看向趙野，卻見丈夫頑，登時輕嗔他一，你又逗我。

    她不依的模樣不同於平日風婉約，另有一番嬌憨俏麗，趙野忍不住她粉頰。

    原婉然蓮臉微紅，拉他的手正經：那麼多隻睛看著，不可以。

    為夫理會得，趙野故作正經頜首，等沒人了，我才能對娘愛怎麼著就怎麼著。

    原婉然又好氣又好笑，自知鬥鬥不過他，索轉了話題：以後我們都在家開伙，等你貨郎生意有了進項再上館。她補充：便宜的館。

    趙野笑：婉婉，你相公並不靠賣貨吃飯。

    咦？

    我另有正經行當，擔貨叫賣不過著玩兒的。

    沒等原婉然問明白，堂倌呈上菜肴，趙野給原婉然夾菜，又將一細瓷白湯盅推向她，你叫的清湯燕菜。

    原婉然定睛看去，那湯盅大小至多幾勺調羹份量，盅內湯金黃澄澈，可是一毫青菜的綠意也無，只擱了一撮玉晶瑩的白蘿蔔絲泡著。

    她用調羹翻攪，整碗還真就是白蘿蔔絲和湯。

    這樣也好算一菜肴？她納罕，舀起一匙品嘗。

    白蘿蔔湯湯頭甘，嚐得來用火和海鮮熬成。白蘿蔔絲軟微脆，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