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天，贺言
见方犁在郑府里朝来晚走，辛劳不说，亦且十分不便，于是借
家里人多闷得慌，叫人把行李包裹一收，搬到城外田庄里住着去了。
方犁自此便时常要往城外赶，有时回去晚一
，便见贺言独自坐在廊
发呆，见他
屋，才又换了副笑脸。方犁也只当作没看见，平日待他却更加温和细致。到九月
旬，程五邱固等人领兵回来，也过来探望。因贺言病禁酒，当天几人坐在后园亭
里喝茶谈天，说起这一回得的赏赐，各自笑容满面，只是都绝不提邝不疑。
晚上等方犁将程五几人送走后，回到后园，就见贺言又坐在亭，呆看着远
山石，不语又不动。方犁便把
仆们都遣了
去，自己坐过去，握着他手
：“凉不凉？给你搭个斗蓬罢？”
贺言摇
，
圈儿忽然红了，：“你怪我么？”
方犁一笑，：“谁会怪你？你又不曾
错什么！”
贺言睁看着他，突然：“曹葵那人，我一早便知是什么货
。当初他想来我这里，被我使计骗了去，谁想他后来竟又去了邝大哥军。我本该提醒他的，却碍着阿姊
面，终未。若当时……若当时我……”
说到这里，却是再也说不去了。只闭着，泪
往落。方犁心里痛极，把他一把搂怀里，：“再不许你这么想。这怎能怪你？沙场上瞬息万变，你纵使知人善任，又怎晓得他会临阵脱逃？即便邝兄在天有灵，听了你这话也不服气。他是当世英雄，又是名的将领，碰上匈重兵，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难少了一个曹葵，便能反败为胜了？你这不是说他指挥不力么？”
贺言不说话，只把闷在方犁怀，泪瞬间把衣襟都打
了。两人一坐一立，在亭久久未动。好半天，方犁才又：“邝兄若知你杀了贼许多人，为他报仇雪了恨，心里必定也是畅快的。可不许再这么说了，我听了也要生气的。”
贺言抬起，
着泪默然看着他，半晌才了，：“嗯。”
自兹去
元始十五年九月旬,皇帝在大朝会上对征匈的几路将领大加赞赏。其骁骑将军贺言此番立大功，
将程孝之、邱固、胡十八张石等人俱各有封赏，且赏赐十分丰厚。车骑将军程光所率两万骑兵,也在于阗河畔遭遇溃败的左贤王,一举斩杀五千余人，大胜而归。程光一战封侯,手将也
军功领了赏，各自
喜不尽。领赏过后，皇帝又在御
园里举行庆功宴，除平虏侯贺言因病未到,其余将领无不欣然赴席。
这边厢，得胜回朝的将士个个志得意满；那边厢，征失利的邝老将军却和曹葵斗得死去活来。曹葵
为后军校尉,两军对垒之际自己率先逃跑了,夏律本是可以就地斩杀的。然而曹世份显贵面大，回京之后，皇帝虽然大发雷霆，让人捉拿
由廷尉府审判，可七审八不审，曹葵却反过来指责邝实贸然领军
，以至邝不疑遭遇
敌陷埋伏。自己那一回
本不是逃跑，而是领兵突重围,向
石郡郡守求救去了。虽然邝不疑手也有两个不怕得罪曹家的将，亲自面作证曹葵逃跑,但曹葵的这一番说辞，邝实领军冒是事实，石郡守得讯率兵来援也是事实，也颇令人难以反驳。
一边是陇西的武将世家，一边是最为得
的皇亲国戚。得罪哪一边廷尉府的官员都吃罪不起。这案便一直拖延了去。方犁等一
邝不疑生前好友知实后，都暗地里叹息不已，晓得这必是安平公主为保世，求了
人指，双方胜负孰难预料。只是可叹邝不疑，战死沙场后仍时常被曹世拎来说事，实在令人愤慨。
这日朝会散后，方犁因要拿些换洗衣
去城外田庄，便先回了方宅。胡安半月没见他，见了面自然亲
，苦留他吃了饭再城，顺便把自己新的糕带去给侯爷尝尝。方犁答应了，正在房收拾东西，就听仆来报，说外有一位叫燕七的年轻郎君求见。
方犁怔了怔，才会过意来，这必是燕七娘来了，忙几步了门，果然见院立着一位材挑的郎君，上挽着时男
行的发髻，着青衣，腰佩宝剑，正是燕七娘。
方犁忙上前作揖，把人往屋里请，：“快来坐，只是……
何故作这样打扮？”
燕七娘也作揖回礼，笑笑：“我不坐了，赶今日城去。想着离京以后再难见面，特来跟你辞行。”
方犁大惊：“要离开京城么？却往哪里去？几时回来？”
燕七娘摇：“也没个一定要去的地方，只是随便四走走罢了。若哪一日倦了，便找一地方住来。”
方犁顿时红了圈，停了停才：“自此不回倚翠阁了么？”
燕七娘笑了笑，：“我本也年纪大了，早就应该赎来再作别的营生。只是一直舍不他，这才拖延到如今。也是他说的，等以后不打仗了，要和我两个四游历一番，也去那奇山大川的所在看一看，方不枉此生。如今他虽没了，我却还惦记着这些话，我一个人去看一看，也可了了这一桩心愿。”
说到后来，脸上便有些怅怅的。方犁听了，几
落泪，又怕惹得燕七娘哭，只得忍住了，：“若去，方犁也不敢阻拦。只是行李盘缠备好了不曾？路上风波险恶，可有人跟着么？”
燕七娘见他难过，心也如刀绞，面上却故意云淡风轻，：“你放心，我馆阁里呆了这么些年，也攒了些
已，除赎外，余的也尽够半辈销了。我本有些拳脚功夫的底，虽是拳绣
，这些年跟了他，偶尔得他指，如今虽对付不了江洋大盗，小
贼还是不惧的。再说还有两个贴侍女作伴儿呢。……是了，说起这个，倒让我想到正事了……”
说着转从旁边侍女手拿过一把宝剑，递给方犁：“他前几月无意间得了几把好剑，这一柄原是准备送给你的。因忙着征，就搁在我那里了。前儿收拾屋，叫我看见后想起来了。你且留着罢，日后也是个念想。”
方犁接了剑，也说不话，只泪而。燕七娘圈亦红了，却笑：“剑已送到，那我便去了。”
方犁也不便留，只得送她主仆二人门。门外亦有女扮男装的侍女牵
候着，几人飞上，一如男儿。方犁在旁哽咽着：“，在外若碰到什么难，千万给我送个信儿来！”
燕七娘了，坐在上一拱手，：“三郎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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