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幻 - 分卷阅读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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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如在油锅里过一遍,火烧火燎坐不住,后来索一挑帘,到院里去了。

    外已经落了一指厚的雪,空还在纷纷扬扬地,天地都是苍茫一片。贺言在雪地里站了半晌,把自己冻成一的冰儿,方才好受了些。

    他一方面觉得无地自容。自己定是了邪,竟对三郎冒这些龌龊想法来,简直同禽兽一样。

    他想,当日在常平城时,三郎受了郭韩欺侮,自己嫌恶郭韩,恨不得砍死他,谁成想,现在自己竟和那胚没什么两样了。

    另一方面,一个声音却在心里反复地说,三郎若是他的,该多好啊。

    贺言绝望又向往,在雪地里反省了许久,才带着一寒气,垂丧气地了屋。一门,就见他家三郎正在被里瞎扑腾。

    原来方犁被他拿被窝盖住了脸,生生闷醒了。他把被揪扯来,脸透了气,看到贺言站在一旁,糊着问:“你怎么在我房里?”

    贺言心里有鬼,答不话,痛苦地想,他果然嫌弃我了。难他晓得我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了?……恨不能逃屋去。

    方犁问是问了,却并没有听他回答的意思,只嫌灯光晃,把脸转往里间,嘴里咕哝:“还不睡?快了灯上榻来。”

    贺言听了这话,才松了气,转念又羞愧加,想到三郎是如此光风霁月的人,若知了他刚才动的那些念,不知要怎么生气。

    心虚地站了好大一会儿,看到桌旁衣服,才想起自己呆在这里原是为了改衣裳,忙坐到灯,拿起剪,像是为自己辩白一般,:“你先睡,我把这衣服改好了就来。”

    方犁本已迷糊着要睡着了,听了这话,却又清醒两分,扭过脸来看他。果然见贺言凑着灯光拆衣裳,旁边还有个针线筐儿。

    方犁便嘀咕:“这般多事!丢着明儿罢。”

    贺言也不敢抬,只说:“你睡你的。”

    方犁已是合上了睛,嘴里却轻声咕哝:“这般贤惠,嫁了我罢!”

    声音极小,贺言却是听得浑一震,抬看他,却见这人已经呼呼大睡,大概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

    屋里寂寂无声,灯偶尔噼啪一声,清晰可闻。贺言看他睡得无知无觉,这才轻轻:“……好,好啊。”

    说完自己脸红了,贼似的看看四周,只觉得燥,又羞又愧。顿了好一会儿,才自收敛心神,低衣裳。一阵,又停一会儿神。

    在大雪纷飞的夜里,贺言坐在方犁房,忽然想起他们初相识时,在河岸边过的那一夜。

    那天早上,他在河边叉鱼,看方犁拄着,慢慢走到坡上废宅里去了。他守着里的游鱼,不放心方犁一个人上去,不时回看。有一次回时,就见半山坡上,树一个小小的人影朝自己挥着手。

    如果说此前贺言对“家”还毫无概念,那么,边的那一刻,他模模糊糊生,觉得这辈要是有间屋,有人守在那里牵挂着自己,大概就死而无憾了。

    如今他想起那废旧的荒宅,想到树影,那天早上的一心思膨胀开来,变得起来。那个叫作家的地方,有有羊,有狗有,还有个最最重要的人。他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小,一面觉得自己满脑痴心妄想,一面却又忍不住。

    等他把方犁的衣服拾掇好了,叠放到一旁,已经是三更天气,前院里喧闹声不知何时早就歇了。

    贺言熄灯,在屋外透来的清白雪里,悄无声息地坐着,坐到外鸣儿时,才悄悄儿起。他披了自己斗蓬,也没跟人说,踏着一地琼碎玉,独自回家去了。

    恩多

    开过后,方犁日渐忙碌起来。

    他虽有钦赐的名号,又成了官,毕竟是刚京的外地人,基未稳。如今正要趁打铁,与京各商会大贾拜会拜会,熟络关系。从初一开始,不是去东家吃年酒,便是到西家拜赴筵席,整日里忙个不休。

    一直到元宵过后,才好容易得了闲。这天他也不门,也不在家请客,独自坐在廊喝茶,份外惬意。看看院墙上荼蘼架儿,密密地了些新芽儿来,黄绿,十分清新好看,便掐指算了算日,等开时,只怕他还带着商队在路上。届时这满院繁,终究是赏不成,只得便宜了蜂蝶。

    正自叹息,就见六儿嘴里嚼着饼,脚上盘着一个鞠球,跌跌撞撞地来了,在院站定了,才嘟嘟囔囔:“三郎,胡爷爷说,有一笔账没清楚,叫我请你过去呢。”

    方犁只得放茶盏,从席上爬起来,边往外走边想,自己整日东奔西走,活得竟不如小厮自在了!

    嘀咕归嘀咕,还是往前和胡安看账去了。看了半日,才查来,原来墩儿买东西时漏记了一笔。幸而方犁记好,不仅知这笔银钱,亦且想起当日在旁边的还有谁。被他这一提醒,墩儿也想起来了,忙满面羞愧地提笔补记了上去。

    等查来改好了,方犁才又往后院去,心里想,墩儿事事稳妥,就是算帐差了些。若他有贺言一半聪明,北边的商队就只给他,再不须自己心的。

    这一想,才觉得贺言好久没来了。他年前虽从商队辞了工,却日日过来,学写字算账,跟着大伙儿到郊外蹴鞠。如今却大半月没见到人了。细想了一回,又发现自打上回他大清早走了后,便再没个消息来。

    方犁不由担起心来,怕是他家里了什么事,便叫胡安备了份致吃,命顺送过郑宅去,顺便打听打听消息。结果顺一去半日,回来时打着饱嗝,:“今日过去,没碰到贺小郎,说是一早便被石拉着,两个去蹴鞠了。再过几天,两人便要去公主府里上学去了。那边大爷和老太太留我吃了饭才让走。叫问三郎好,多谢三郎惦记。盒里是老太太的年糕,让带过来给三郎尝尝。”

    方犁听了大为惊奇,:“你听真了?儿要去公主府里上学了?”

    顺:“真得不能再真了,老太太亲告诉我的。还说多谢三郎教导,若不是你教他识字,只怕还不到那府里去。”

    方犁这才放心,让顺把年糕拿去给大伙儿吃,自己回了房。想了一会儿,却又怅怅的,觉得少年人便是这样,一时亲得如同至亲兄弟一般;再过一时,各自都有各自的事,只怕渐渐形同陌路了。

    那边贺言午回家,才晓得方犁遣人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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