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杀 - 三、灰线草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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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悲大师果然很有悲天悯人之心,他见景衫薄毫不理会自己的逆耳忠言,不禁叹,“八条人命、七只手臂,大家生逢世,苟且偷安本就不易,又何必活得如此恣肆飞扬?小小年纪,行事狠绝手跋扈,就不怕招来横祸?”

    晋枢机角微扬,“求生不易,旁人自是要提心吊胆,可这位景公,想惹事便惹事,想生非就生非,要取人命就取人命,想断人胳膊——”他目光转,迷迷蒙蒙地望着那银甲少年,“旁人,也只好乖乖伸胳膊来给他断了。”

    那银甲少年左手握住鞭,晋枢机淡淡,“你不必不服气,你的鞭法若抵得上他剑法的一成,现在也不用站在这儿了。更何况——”

    “何况什么?”大悲问。

    这次答话的却是一直烂泥样椅上的大慈,“何况,他不止拜了一位好师父,更有三个谁都惹不起的师兄。别说是断人手臂,这位景公就是想敲碎天上的月亮月饼,也有成千上万的人排着队帮忙架梯。”

    那银甲少年瞪大了睛,喃喃,“他——”恍惚间却突然想起这剑法如神的少年姓景,不由惊得一怔,却又不敢相信。于是,只好死盯着坐在椅上的大慈。

    大慈却在这时对大悲,“你说,这世上的人,最的是什么东西?”

    大悲,“你这样一个懒人,居然也肯浪费功夫问这么一句废话。世间有尚德者,亦有好者,更有名利权位者,不过依我看,却还是——”他说到这里就脱自己靴,这一动作,就连刚刚被废了手的人都连忙捂住鼻。日行千里又不洗脚的人,靴里的味总是不大好闻的。

    大概是知大慈生懒惰,大悲在脱靴的时候就已经用一只手住了他鼻,如今,他伸另一只手递到大慈前的是一张银票,“这张银票你可认得?”

    “通达钱庄的银票,恐怕连瞎都不会不认得。”大慈冷冷,“臭气熏天,还不快把鞋穿起来。”

    大悲将那张脏兮兮皱的银票折了几折重新回靴里去,“黄白之,本就满铜臭,可世人最不就是这臭气熏天的东西,你要问,又何必怪我?”

    林间众人看来真是被这脚臭熏得狠了,尤其是那银甲少年,他满心忐忑,哪里等得大慈大悲啰嗦,“通达钱庄的银票和——和这位蓝衫公有什么关系?”

    景衫薄今天穿得正是一席蓝衫。如今,他还是用那副既慵懒又不屑一顾的姿势躺在槐树上,月华如,星光如银,晚风拂过,起半天,正是白蓝衫恰少年。

    大慈张大了嘴,这人倒真是懒得奇,连打呵欠也不肯伸手捂住嘴。夜凉如了冷风又是一阵咳嗽,等大悲帮他拍背捋顺了岔气之后才懒懒,“也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通达钱庄最大的那位东家,是他的三师兄而已。”

    通达钱庄通达南七北六十三省,分号遍及全国,可说是大梁经济国运的命脉,能他背后大东家的人,自然是既稳妥又势。这世上恰好还有两样东西也是既稳妥又势的,一是白的银,二是铁铮铮的汉。景衫薄的三师兄卫衿冷就是整个大梁最稳妥的青年,而他打遍天无敌手的铁拳,更是当今武林最势的功夫。

    “嗵”的一声,银甲少年双膝一,手里的鞭也掉在地上。

    大悲看了一倒在地的少年,“纵然财可通神,这世上有九成九的人都要给那位卫少侠面,你也不必如此气短。毕竟,也有很多人是不那么看重钱的。”这话不错,江湖人过的是刀血的日,敬的是重义轻财的英雄。

    “可惜,不钱的固然有,不惜命的,我却没见过一个。”大慈又咳了起来。

    大悲似是很担心,替他披上了一件风氅,“明明已经好了,怎么今日又生了病象?”

    大慈,“是人就要生病。可江湖人,除了生病还要受伤。所以,有个人,来混饭吃,是万万得罪不得的。因为你不知哪一天,自己的命就在他手里。更何况,他也的确叫人佩服。”

    他说到这里,大悲也,“不错。我浑浑噩噩活了这把年纪,佩服的人也只有三个。这位楚公恰好排在第二。”昭列公楚衣轻,轻功绝,倾世风华。医卜星相无一不,机关消息无一不会,又宅心仁厚,受了伤了毒的江湖人,只要没死透,都会求他续命。若是没过伤天害理的事,昭列公一定手相救,纵然过错事,只要肯改过自新,他也可以将你的命从阎王那里借回来。

    “如果昭列公也是他的师兄,那景公要摘月亮时,重华也愿意搬一搬梯的。”晋枢机意味地睨了那银甲少年一,目光转向景衫薄,复抹琴弦,“在仰慕昭列公已久,可惜缘浅福薄,恨未识襟,至今以为憾。不知日后有没有机会瞻仰昭列公清仪?”

    景衫薄懒懒,“你若是能破了我二师兄布的河图轨和洛书阵,别说是瞻仰清仪,恐怕他还要拉着你煮酒烹茶。只可惜,这天虽大,却没人有这个本事,害得我二师兄一生寂寞。”他一向寡言,大慈大悲一唱一和地揭他来历他也不以为意,此刻听晋枢机提起师兄,倒是话多了不少。

    晋枢机知他自负师兄阵法,也不接话,反是问大悲,“大师方才讲,楚公是您生平第二佩服之人。重华请教,这第一是——”他说到这里却突然一顿,目光转,说不的风,“是我糊涂了。大师第一佩服的,自然是为国为民的英雄。这二十年来,国运转关,戎事告急。北有狄寇虎视眈眈,南有异族蠢蠢动,西边的成国虽与我大梁好,却也伺机而待。可黎民依然能够安居,百姓同样可以乐业,敌国不敢侵扰,贼寇不敢犯边——”

    晋枢机说到这里便立刻起敛容站好,那些被废了手臂的少年也奋力撑起,景衫薄只是要他们不能动武,并没有砍他们的手。

    大慈本是一直坐在椅上,如今却突然站起。他本是个极为懒惰的人,明明双无恙,却宁可被大悲推着也不走路。可如今,这个最懒惰的人,却站得端端正正,甚至还肃整衣容向北方一揖,“不错。我们这两个老不死最佩服的,正是靖边王。靖边王以王叔之尊漠北苦寒之地,披执锐、先士卒,三十万靖王军个个都是不惜命不畏死的英雄豪杰,靖边王铁骑所到之敌军闻风丧胆、靖王军不败之名威慑四邻。廿年来,狄人不敢南,仇寇不敢弯弓抱怨,只要靖边王的商字旗打一天,就没有人能欺负我大梁百姓!”他说这一段话时,慷慨激昂,竟连咳嗽都奇迹般的止住了。靖边王商衾寒十五岁披甲征战,征北狄讨楚逆,二十年来未尝一败。大梁百姓轻白起笑霸王,惟有商衾寒才是他们心永远的战神。

    风过,风无影,树影轻斜;月明,月无香,槐飘香。

    蓝衫少年握着他的潭影大大伸了个懒腰,还是那副挑衅的小豹似的倨傲模样,但已没有任何人敢再说话。

    天地肃杀。

    晋枢机又奏起了琴,“衾寒不转钧天梦,衣轻步步不生尘。宝鸭沉烟翠衿冷,落闲院衫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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