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杀 - 二、xia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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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枢机轻轻叹息,眉间那一朱砂像是夕的最后一滴血,“这是之手。”他目光邈远孤寂,带着压抑的惋惜和忧伤,“我已许久没有见过这么的手了。鼓面,是她玉手如雪肌肤,两颗弹,是她左右小指玉骨指节。她的右手肤了些,不能剥鼓面,蚀去只取手骨个弹,倒可将就。不足便是手柄取了指,本来,无名指要纤细些,可惜,不如指那么直。”他边说边摇着这面小鼓,只一抬,漫天红霞都沉他重瞳里,那对雾一般的眸竟似也染上血,妖冶诡秘,颠倒众生。

    景衫薄四岁学剑,十二岁已有小成,掌潭影不知饮了多少臣贼佞邪徒的血。可夕,看他素手轻摇缓缓而叙,竟禁不住遍生寒。

    晋枢机笑了,笑容带着说不的轻浮,“公在生气?”

    景衫薄不语,眉间怒更沉。

    晋枢机指尖过黑猫优雅的脊骨,“世人只我残不仁,又哪里明白我的一片冰心。重华本以为公是个知己,却不想,也与凡夫俗无异。”他缓缓抚着那暗沉沉的手柄,温柔地就像倾听人的呼,“你可知——我是了多少功夫才得那少女的人离她而去,又是守了多少日夜,才等得她哭了第一声。为了等到柔荑携泪的那一刻,我藏在那梁后动也不敢动,神思恍惚间多少次将窗间的也看成了她泪珠。我既怕吓坏了她哭得太惨了落在手上的泪、又怕她哭得太少沾不这一双手——”

    “住!”景衫薄已走到了晋枢机面前。

    晋枢机将那面小鼓递过去,“公以为我是在说故事吗?重华不过是怕空无凭,取个证罢了。”他挑眉笑看景衫薄,似乎在等他将这面小鼓接过去,看景衫薄不动,他便重新将鼓收怀,随意一抹琴弦,立时便有四个白衣女挟着两名艳丽至极的胡姬飞掠而来,躬一礼,又立刻退

    景衫薄微微皱了皱眉。大梁与北面的狄国接壤,两国虽兵戎戈,但也互市不断。大梁的都城京安本就有许多貌胡姬当垆贩酒、倚门倾歌,落踏尽游何,笑胡姬酒肆更是王孙公的雅趣风。可是,晋枢机此时命属送来这两名胡姬又是为什么呢?

    似是觉了景衫薄的疑惑,晋枢机轻轻拨了拨琴弦,他本是坐在树,景衫薄却站在他前,他说话的时候便微微扬起脸,抬起致的颌,纤睫遮住雾一般的眸,声音带着一轻佻的飘忽,“剥取人的方法我至少知,可是用酥油浇注脑剥太腻,成鼓时落槌粘而不;用沥青浇注脑剥又会泛黑,即使是人的如雪肌肤也失了颜;若是直接从脊椎刀,把肤分成两半,像蝴蝶展翅一样地撕开来,矣,却总嫌不够风。不如请公一试潭影宝剑,脐三分手,剑尖一血正好当作这鼓面的一红,那胡姬脐又恰有一粒血痣,如此一合,制成的鼓岂不是既巧又凄艳,正好让重华一偿心愿。”

    他说的分明是残忍至极的话,双目重瞳却绽夺目的光华,景衫薄不想看,却又不得不看,那粒朱砂痣就像是个血,生生将人去。

    那两名胡姬早已吓得浑颤抖,在地上,动弹不得。

    “剑。”景衫薄望着晋枢机。

    “公说什么?”晋枢机面上还带着微笑。他笑得那么明快,那么天真,笑的时候还用无比温柔的目光望着那两个胡姬,可底的锋芒却像是真能剥那胡姬的紫罗,剜她脐的血痣。

    “你的剑。”景衫薄目冰。

    “公好像是打算杀我?”晋枢机问。

    “滥杀无辜,以他人命取乐之人没必要活去。”景衫薄

    晋枢机轻拢琴弦,“谁告诉公,我杀的是无辜?天地不仁,圣人不仁,万皆为刍狗,众生俱是鱼,又有谁是无辜!”他原本笑,说到最后一句时竟是一扫七弦,咄咄人!

    景衫薄看了他一,淡淡,“你的读岔了。”

    晋枢机望着他,目光有一说不的萧疏孤寂,“所以,重华羡慕公。只可惜,如今已不会再有人教我读书写字,也不会有人可以让我依仗着,肆无忌惮的犯错。”他说到这里却话锋一转,手指那两名胡姬,“你只想杀我,却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杀她们?”

    “我不杀女人。无论她们错了什么,既然是女人,就有活去的权力。”景衫薄。这本是男人的世界,女人从来都是弱者,即便错了什么,也是无可奈何;即便错了什么,又为何不能原谅?

    风起,槐轻舞;风过,闲池草

    景衫薄眸杀机更

    晋枢机终于自琴了剑,三尺六寸六分的剑。

    剑在手,杀机也在手,杀意在心。

    那两个胡姬早已吓得瑟瑟发抖,如今却瞪大了睛,连数丈外坐在椅上的老人也促着自己的老搭档将椅推得更近些。木压过草碾过断枝,穿破这杀气笼罩的无边萧瑟。

    天地俱寂,万籁无声。

    残带走了最后一抹晚照,余晖落尽,是否已到了手的时候?

    日西沉,景衫薄的睛发了光。

    剑光!剑势如虹!

    槐落。

    槐落尽,未闻鸦啼。

    景衫薄轻拭剑尖鲜血,抬,望着晋枢机,“他本不受我这一剑。”他战晋枢机杀气正盛,铁判官的判官笔却攻向他后督俞。

    偷袭本是江湖好汉最不齿的行径,此刻,却没有人责备铁判官。

    谁都不会去责备一个死人。

    如今,钢铸造的判官笔已裂在地上,铁判官的睛却还睁着,他死也不敢相信人世间居然有如此快的剑,所以,他死了。

    “可真抱歉。”晋枢机低声。这一剑,本来应该是刺向他的。

    “我的剑已净。”景衫薄

    “你还要战?”晋枢机问。

    景衫薄不必答,他的剑就是他的回答。

    晋枢机却轻轻了声哨,那只黑猫又跃他怀里,“我却已不想再战了。今日,死在这槐树林的人已够多。”

    “槐,本就是系鬼之木。”景衫薄淡淡

    晋枢机却已背转过,微微一蹲,抱起了树的七弦琴,“你我却都不必木上的鬼。”他浅浅回眸,迷离了一整片暮,“公才十四岁,十四岁,正是载酒攀鸣琴的年纪,杀人虽早了些,公却一样得不错。只不过,公杀人剑无血,重华却绽放、敌人哀求的凄然颜。”他说到这里,却突然一顿,“你若实在想看我的剑法,倒也有个雅致的法。不过——”

    景衫薄挑了挑眉,左上那只血燕被牵起尾羽,燕燕于飞,优雅又张狂。

    “想要我命的人,你绝不是第一个。”晋枢机话音未落,林外蹄之声已喧,不过片刻,就有一队骑兵涌林间,七匹健,每匹后都拖着一个人,看服饰像是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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