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玉记 - 分卷阅读28

    当来的。分了几家铺面。要不要报警？”

    “算了。”虞冬荣摇：“事一到警署就闹大了。香官儿病神不好，还是少拿这事烦他。几件面也不值什么，回我去清请，差了多少，给他照原样补上就是了。”

    姚三小看了时间，先告辞了。虞冬荣在后台转悠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角落里看见了要找的人。小玉麟拍着小玉蓉的肩膀，正在低声劝什么。

    他和事打过招呼，把两个孩一起带去了。今儿时候尚早，又是小玉麟科，虞冬荣把他们带到天福楼去了。小玉蓉平日里是话多的那一个，今日坐在车上睛红红的，像是哑了。

    天福楼的伙计认得七爷，给了他们一个雅静的小包房。因为是腊八节，走菜前还送了小份的腊八粥过来。虞冬荣抿了一温好的女儿红：“怎么了？说说？”

    这回是小玉麟替小玉蓉开：“让人骂了。”

    小玉蓉模样好，又很会讨好卖乖，在戏班里一向人缘不错。虞冬荣有儿惊奇：“谁啊，你们班主？”

    小玉麟摇：“是何翠仙。”

    何翠仙和杨银仙一样，都是荣升科班。论排行算是杨银仙的师兄。城里风正劲的年轻旦角儿里，有他一号。因为年纪轻轻，就能声腔自成一路，所以很得追捧。这人心气儿，惯争风，又善于经营，边围了不少同行，算是在梨园里成了个帮派。虞冬荣也去听过他的戏。但萝卜青菜各有所，何翠仙的戏腔不对虞七少爷的喜好，所以后来就没怎么太关注过。

    唱戏这个行当，竞争十分激烈而残酷。但凡戏，没人不想大红大紫，扬名立万。为了能红，许多价本事不够的角儿，在演时也挖空心思地想挂牌二牌。由此生了许多七八糟的事。挑班闹得倾家产的也有，投毒雇凶的也有。

    何翠仙其人，本事是有的，可是十分争善妒。才科不久时就曾因和叶小蝶争靠山而闹得满城风雨。叶小蝶的也很可怖，这两人针尖儿对麦芒，戏里都是佳人，戏外则成了泼妇。最后因为实在不成样，不得不请梨园的前辈从调和。

    他原本有固定搭戏的班，但那个戏班因为受了推脱不掉的邀请，临时去外地走了。恰巧和班正缺乏旦角儿的台，于是约他过来搭班。郑班主有心想让小玉蓉学些东西，就把这孩安置在何翠仙跟前伺候。原本都好好的，谁知瑞王爷要捧杨银仙，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戏班，也瞧上了新近正得人气的和班。

    郑班主一心想让和班名声大噪，加上过往的事，正在找机会与瑞王爷示好，于是就应了。想着何翠仙作为同门的师兄，又听说一向肯抬举边人，没什么可避讳的。

    这是因为才来此地，还没听说过这诸多。

    于是，就是这么个的名伶，今日因为碍于瑞王爷的面，和他自己提携同门的名声以及戏班挂牌的规矩，在挂牌时生生把牌和二牌都让了去，只挂了个三牌。对何翠仙来说，这简直同打脸没分别了。但这些心思不能外，于是就把气一脑儿撒在伺候他的小玉蓉上了。

    小玉蓉先是被他连损带骂地支使活，接着又因为小事挨了踹。因为心恐惧，台上对戏时没能合得天衣无，所以了台又吃了一记耳光。郑班主碍于何翠仙的份，不但没有替小玉蓉说话，反倒责骂他不懂事。后来何翠仙想起小玉蓉在秦梅香跟前学过戏，又拿许多锥心的话来嘲讽他。杨银仙也在一旁胡帮腔。二人把秦梅香扁得一文不值。秦梅香都如此了，跟他学戏的小玉蓉又算什么呢。

    小玉蓉之前就一直受何翠仙的暗气，今日又是这么个状。他不敢吭声，只得缩起来偷偷地哭。别人都忙着在瑞王爷等人跟前讨好，也就只有小玉麟肯来安他。

    小玉蓉抹了一睛，声音里仍然带着哭腔：“秦老板什么时候回来，他往后真的不唱了么？”

    虞冬荣皱眉：“胡说八，谁说秦老板不唱了。”他见小玉蓉瑟缩，声音缓来：“他这些年累坏了，只是歇一阵。你安心你的事。何翠仙心那么，在和班搭班不会久。等他走了，你的日也就好过了。”

    伙计送了腾腾的菜品过来，虞冬荣给小玉麟和小玉蓉烤羊。小玉麟一改往常埋苦吃的样，若有所思地看着虞冬荣：“为什么红的是杨银仙，只因为有老胖捧他么？”

    虞冬荣想了想：“也不尽然。他有他的优。你觉不觉得，他在扮相和工上，都在模仿你们秦老板？”

    小玉麟想了想：“所以大家其实是想秦老板了？”

    虞冬荣把烤好的沾了料，往他盘里放：“他是天时地利了。本和香官儿有几分像，又有人大力地捧。”他这样一说，觉得有儿叹气。梨园里，唱得好的戏其实不少，有时红的那些其实本事还不及没红的。这个就是纯粹靠运气了。杨银仙遇上瑞王爷，也是运气，只是这运气里祸福难料罢了。

    小玉蓉闷吃着菜，突然愤愤：”他唱得还没我好呢！”

    虞冬荣笑了：“心里知就好了。憋住了这心气儿，将来有你红的时候。”

    小玉蓉自知说了大话，脸微红，默默地不说话了。

    小玉麟平静地吃着东西：“我早晚也要红的。等我红了，就自己挑个班，不受他们的窝气。”他抬看向虞冬荣：“到时候，七爷什么时候来看戏，都有最好的包厢坐。”

    虞冬荣在他脑袋上胡噜了一把：“得嘞，周老板，我这就记了。赶明儿找你要包厢。”

    小玉麟在他手心儿里蹭了蹭，低吃。虞冬荣看见他耳朵尖儿红了起来，于是悄悄地笑了。

    第13章

    年关越来越近，秦梅香在家终于躺不住了。岁尾要演封箱戏，新年开年要演开台戏。尤其是大年初一的开台戏，除非离了这个行当，否则即便是年老衰甚少登台的戏也不会错过这一场戏。艺人们相信，这是一年的气运所在，哪怕上刀山火海，在这一天都得上台。

    他去了五福班。曹班主正领着人排新戏，看见秦梅香过来，大吃一惊。几位前辈同行都来问他，很是关切。他一向在五福班搭戏，同众人关系洽；又因为是名旦曹小湘和杨清菡的得意弟，所以常在班帮忙教导年幼的师弟。这一日他来，本来叽叽喳喳围在一起的小旦们忽然一静。正间儿的师弟曹蕙香脸上浮现一既震惊又伤心的古怪神来。

    秦梅香觉得有些奇怪，正想与他说话，却见那孩低了，默默走开了。就在这时，曹班主轻轻一咳嗽：“外面天寒，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