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玉记 - 分卷阅读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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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门,曹庆福就把门关上了。秦梅香犹疑:“班主……”

    曹庆福打量着他上的狐大氅,轻轻叹了一气:“梅香啊,我知你的来意。可是……有件事儿,我怕是要对不住你了。”

    秦梅香摇摇:“班主对我有再造之恩,何来对不住一说。”他恳切:“若是有什么难,不妨直说。但凡梅香能尽到力,绝不会吝惜半。”

    曹庆福见他这样说,脸上的神更是羞愧。他艰难开:“……来年的戏,怕是只能委屈你演些角儿了。”

    秦梅香知自己因为生病误戏,是让曹家班猝不及防失了台。城戏班众多,有名的班彼此间竞争激烈。凡挑班的班主,为了一班生计,即便有了好名气,也并不敢有丝毫懈怠。这是他的过错,只能往后想法找补。但曹庆福既然提了是角儿,想来就是把他从路里剔除,连三牌也不给挂了。

    他沉了一,什么都明白了:“蕙香师弟是科了吧。”

    曹庆福:“就在你病后不久。一来是他年纪到了,二来……班当时确实缺角儿。清菡和小湘虽说名气够亮,但清菡五十好几的人了,嗓已经有了瑕疵。小湘虽然才四十,但这些年苍老得厉害,一上台,人家都叫他胖小湘……唱旦角儿的一旦上了年纪,唉……再红再好,毕竟也是两个老家伙了。”

    曹蕙香是曹小湘的儿,曹庆福的侄孙。梨园世家里,也不是每个后代弟都能端得起这家传的饭碗。曹庆福自己的儿孙就不行,好在侄了一个曹小湘,这在梨园里算是一脉单传,一枝独秀了。到了蕙香这一代,也是重复了前的路数。曹家这代的七八个孩资质都很普通,只有一个蕙香得了他父亲的灵气。

    老一辈的都已经老了,新一辈的只有一个秦梅香。且当年因为曹庆福要行把秦梅香带离洪顺班,洪顺班主心生怨恨,提了几个非常苛刻的条件。包括秦梅香终生不得挑班班主,终生不得再签契其他科班。这是为了断他以后唱戏的路。因为当时秦梅香尚未科,如果不能签契其他科班,几乎就没指望靠唱戏吃上饭。没有哪个科班会要一个籍籍无名,尚未学成,又不能受控于戏班的小孩。学戏的孩没人要,又没戏唱,简直就是被断了生路。若是秦梅香侥幸有人捧着,自己把自己给唱红了,那也只能当个四和人搭班的角儿,决计不能有自己的班。没有班,就没有势力,再红再好,在梨园也没法生成基。虽说将来未必不可以开张授徒,但那起码也得是几十年之后的事儿了。那位班主自认为把秦梅香所有的路都堵得严严实实,可谓是坏得冒油了。

    但秦梅香终究还是红了。这里,固然有虞七少爷的慧识珠,却更离不开曹庆福的侠义心。秦梅香不得以在见证给那些损的条件了手印。但曹班主因为惜才,愿意冒梨园之大不韪,不签契地把他收五福班教导,这才有了往后的

    可时间一久,虽然随着秦梅香的名气越来越大,曹家也慢慢生了一隐忧。没有契约,搭班,说走就能走。秦梅香心很清楚,故而尽也有其他戏班来邀,但他能推的一律推了。遇上推不掉的,也要来和班主说一声,请班主定夺。这是表示尊重与不忘本的意思。曹庆福从来也没有为难过他,相反,教了他许多在梨园行走的理。时间一久,人家都知他是五福班的人,渐渐来向他张嘴的人也就少了。

    曹家想要捧红一个自己的弟,于于理,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难就难在,班有秦梅香珠玉在前,曹蕙香实在难以。有时候就是这样,不是你不好,是看同谁比着。蕙香若是在一个小班里,早就是当家的旦角儿了。他在秦梅香病科,一来确实是补缺,二来也是将这个空档儿视一个走红的机会。虽然比照师兄,他还差了大一截儿,但架不住他是新人,又有曹家班上尽力地捧着。戏迷总是看新鲜的,他的戏又唱得确实不错。这段时间攒了些人气,正指望着一鼓作气地红起来,偏偏这个时候秦梅香回来了。

    少年人的意气,让他怎么能心平气和地面对师兄呢。

    秦梅香若是仍然挂路的牌,少不了要给蕙香戏。若戏的是杨清菡,那叫前辈甘当绿叶,提携晚辈;若换秦梅香,就成了暴殄天,欺人太甚。曹家班和曹蕙香是要给人骂的。所以也没有别的办法。

    所以这样的事,虽在意料之外,却也是理之。秦梅香看着曹庆福满鬓的霜,有些怅惘。曹班主这还是把他看得轻了,他受了曹家这样多的恩惠,提携曹家的后辈,原是应该。他平静地笑了笑:“班主多虑了。蕙香正是这样要的时候,我们大家多对他用儿心,是应当应分的。我也不是立时三刻就能登台。只是年初一的开台戏,少不了要跟着上去闹。”

    曹庆福见他这样谦和容让,面终于自然了些:“那是自然。大年初一,班里的人是一个也不能差的。你只要还有一气,我拖也要把你拖上台去。”

    这样一说,两个人都笑了。于是轻快地小聊了一会儿。秦梅香见他们事忙,也没有多坐,饮了一杯茶就告辞了。

    开门的时候,恰看见来不及跑走的蕙香。

    秦梅香冲他笑了笑:“师弟这几个月不见,似乎是胖了。”

    曹班主带着一看向蕙香:“送送你师兄。”

    曹蕙香低了,和秦梅香一起往外去了。曹家大院儿很大,原来是旧朝一个官宦人家的私宅,有足足四。走到游廊的时候,秦梅香的脚步慢了来,望着园神。数九寒天,没科的孩们在练功,旁边是扫成一堆的积雪。戏先生坐在椅上,脚是个炭火盆儿。

    曹蕙香猛然开,声音里带了一儿鼻音:“师兄……”

    “什么都别说了。”秦梅香垂了,回看他,神柔和:“蕙香,什么不要想,你只好好地唱。曹家将来还指望着你。”

    蕙香却哭了:“我是怕。我知我什么都不如师兄,你病了,我本来替你着急,可我……一想到能登台,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我也不是想故意抢你的。那里空着,我实在太想站在那个位置了。起初想着,就站十几天,过过瘾,等你一回来,我就回到我原先的地方去……可日,我就……就不想来了。我想让座儿都看我,看着我的好。今儿你回来,我就突然觉得,你这么些年,算是白疼我了。你是我师兄……可我也知……我……”

    秦梅香抬手,轻轻拭他的泪。可淌的太多了,净。蕙香怔怔地看他,一时忘了说话。秦梅香叹气,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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