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甜橙糖 - 初恋的天平

    姜衡开始注意到田澄，他的目光掠过校园里熙攘的人群，最终停驻在她上——那个总是笑得眉弯弯，边永远围着一群人的女孩。她漂亮，却不带攻击；开朗，却不过分喧哗；她像一株向而生的向日葵，自带光芒而不自知。

    他轻轻推了推镜，镜片后的神平静而审慎。在他心铺设的前行路上，正需要这样一个人——一个能自然而然引目光、汇聚好的存在。她将成为他竞选学生会主席时最得的映衬，也是未来争取那些看重“群众基础”与“亲和形象”的项目时，最从容的加分项。她不需要刻意什么，只要站在他旁，微微笑着，就足够了。

    他的到来，像一束恰好落在课桌一角的午后光。田澄后来每次想起，总觉得那里面藏着某命运的暗示。他是以学和学生会的份现在她边，白衬衫的袖随意卷到小臂，一段清瘦的手腕。递过来的专业课笔记上用荧光笔仔细地了标记，他指尖轻纸页，声音温和：“重都整理来了，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可以问我。”

    刚大学的田澄，对这样妥帖的照顾毫无防备，心里只有满满的激。后来，这样的“恰好”越来越多。在图书馆四楼靠窗的位置，他总“刚好”留一个空座，会在她抱着书四张望时，从书页间抬起，隔着两三排桌椅对她轻轻一笑；节日时她会收到一枚手绘的书签，或一杯温的拿铁，礼不贵重，却总踩她某次闲聊时随提起的喜好；门聚餐时他会不着痕迹地换到她旁边的座位，替她挡开递来的酒，又在她忙时，极自然地接过她手里散落的文件。

    田澄的心漏了一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这样一个人引。姜衡不是那会在篮球场上引来尖叫的耀类型，但他坐在图书馆窗边低看书时，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他站在讲台上从容不迫地展示课题时，神专注而明亮；他耐心为同学讲解难题时，声音温和又有力。

    他的温柔，是骨里透的细致与谅，而非于表面的寒暄。他的才厚，却从不刻意显。他的沉稳敛，有让人安心的力量。田澄望着他，仿佛看见了大学恋最理想的样——没有惊天动地的承诺，只有两个人在求知路上的相携相伴，彼此照亮。

    所以，当姜衡抱着一迭书，在洒满秋的银杏树，有些腼腆却又无比真挚地向她吐心意时，田澄没有丝毫犹豫，轻轻应允。那一刻，恰有一片金黄的叶悠悠旋落，拂过他泛红的耳廓，也撩动了她心那悸动不已的弦。

    很快，“校与才”的故事传遍了校园的每个角落。他们成了校园里一移动的风景线——在图书馆相对而坐，他推过来的纸条上写着微积分的另一解法；在自习室并肩奋战，她轻轻放在他手边的咖啡还留着意；在洒满夕的林荫上漫步，两个人的影被拉得很，偶尔错在一起；在学生活动心，他们一个弹钢琴一个翻谱，音符跃间相视而笑。

    所到之，总伴随着低低的赞叹与笑的目光。而姜衡的人气，也果然不所料地一路攀升。更令人惊喜的是，在某次关键的项目答辩会上，当评委们注意到台坐着不少因姜衡慕名而来的学生时，不由地微微颔首。最终，那个众人瞩目的项目名额，稳稳地落在了他的名——实力当然是关键，可那不经意间凝聚起来的人心，仿佛也在冥冥之，为他的前路投了一束温柔的光。

    那段时间，田澄是快乐的，快乐得像踩在云端，每一步都轻飘飘的，好得不真切。她真的相信，遇见姜衡，是青给予她最慷慨的馈赠。她总想象他们该是彼此生命里并肩生的两棵树，系在看不见的土壤缠，枝叶在风里温柔相，一同承接晨光，也一同浸沐夜雨。

    她常常陪他在自习室待到整栋楼都安静来，窗外只剩三两星，笔尖在纸页上游走的沙沙声响，和他衬衫上净清冽的皂香糅在一起，将她轻轻笼罩。为了他能当选学生会主席，她几乎倾注了所有心血，通宵修改策划，挽着闺一层一层爬楼梯，一遍一遍敲门、微笑、说明。当她站在涌动的人，仰望向台上那个自信从容、熠熠发光的他，腔里那混合着骄傲与柔的便止不住地翻涌，涨得发酸，仿佛一秒就要冲破心。

    这段，如同一场盛大的烟火，在她整个大学岁月里轰然绽放，炽而明亮，几乎映透了青的整片天空。

    可裂痕，偏偏现在姜衡即将毕业的那个时节。一个来自一线城市的尖邀约，携着令人无法直视的光环，和这座城市永远无法给予的远大前程，悄无声息地降临。它的分量太重，重到轻易就压垮了天平另一端，那个曾经被称作“我们”的约定。

    他约田澄在校园的湖边相见。暮四合，斜给湖面镀上一层金，柳枝依旧轻着面，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这儿曾是他们最在傍晚并肩散步的地方，每一缕风里，仿佛都还藏着往日的笑语和秘密。晚风拂来，却带来一阵陌生的凉意，轻轻掀起田澄的裙角。她抬起，看见他独自站在那棵熟悉的垂柳，斜将他的影拉得细。

    “甜橙。”他还是用那个柔的昵称唤她，只是声音低沉，让她心里轻轻一沉。他推了推金边镜，目光转向粼粼的湖面，始终不敢接住她明亮的目光。“我拿到了xx公司的offer。”他终于开，手指不自觉地搓着书包的带，“是个很难得的机会……”他顿了一顿，结轻轻动，“我得去那边发展。”他的声音傍晚的风里，却像一颗石，倏地落她平静的心湖，漾开层层迭迭的、无声的波澜。

    田澄心里猛地一沉，像有什么东西直直坠了去。她脸上还挂着笑，声音却不由自主地轻了些：“好事啊！我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