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552节

    且又受到孝的影响，想到不能侍奉父母终老，便是悲从来，去和雄国公话别时，支支吾吾，难以启齿，还是雄国公，“你们很好，尽去吧，我在京城好好的，守着老大，一样过活，如今买地接，京城的医术，见着也要大涨了，连逊帝都能救回来，更何况我等？

    这就是言语的力量了，看京气氛这样，这时候赶着南，确实有儿无无义、临阵脱逃的意思。被这么粉饰几句，反倒成了好事，至于一些人明里暗里翻的白，也就不成气候了。

    悄然间，如今世风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甚至连对格的推重都发生了改变——从前，大家喜的是稳重和平，有城府懂得忍耐的，不论男女，这样的人都被认为是可以依赖托付的，所谓‘事缓则圆’，这耐是最为辈们看重的。

    又对张九娘父母，“虽说你们先走了，但家产毕竟该有你们的，自然有你们一份，只是如今且论不得这些，等诸事底定之后，再来商议吧！”

    说到底，张九娘一脉南之后，家产能分多少，其实也就是说什么是什么了，完全丧失了主动，没个人帮着挑挑拣拣，必然是吃亏的，便是那些心思大睛浅的亲戚，也没敢说一文钱不给，也都知，多少是要给一的——这时候，给的已经不是钱财了，而是彼此关系的延续，倘若还要认这门亲戚，那是必然要给的，否则，老爷一闭，你雄国公府多么落魄，张九娘袖手旁观，别人都说不一句不是来！

    以张九娘所见，九成九以上，这些亲眷是要习惯自己打理家务的。且不说不得起工钱，就本在羊城港，家务自理的难度也低了不少，似乎没有贴养个丫鬟的必要了。哪怕就是她，带来的这两个丫鬟，其实在京城也不服侍她的起居，都是帮着打理账目，应酬同僚，又或者打版裁衣，丫鬟不过是个名目而已，实际上的是事、工匠和账房的

    张太太悟透了这一，也就逐渐释怀，接受了一家人要迅速南的决定，和女儿一起，连夜收拾了两车行李，所有的绫罗绸缎，都分送给各房了，只有历年来积攒的买，这个是无论如何都要带走的，这些东西到了买地也不便宜，想要再置办起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所幸是因为国公府各房都有人依附南，人众多，雄国公面联系了一艘船，在天港包送到羊城港，地方还是有的，这些箱还能放得。

    这话被众人听了，难免也都是各有心思，那贪婪的格外不舍，几乎形于颜，不过，雄国公在家素来是说一不二的，而亲眷又不乏有人想把自己的孩托付一两个，给张九娘携带南——这一带去，肯定是要照到能自立的，以前都是一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如今，在即将分家的前提，这是一份不轻的人，因此也都帮着说话，“这是该的，九娘这是为我们新趟一条路来，是家的功臣呢！怎能因为他们去得早，反吃亏了？”

    这个月在报纸上看到的新规矩、新观念, 到了明年, 街坊间居然也就应用起来了, 朝廷也就往铺陈了。什么女为官, 什么特科教育，什么普世卫生教育，什么婚俗更替……无不如此，还没等大家适应，就迅速地成为了生活的一分。

    实则各房都还有私房钱，都是私给仆人路费，让他们自己设法到羊城港去，和主汇合——别提，上千里路，没个人看着，就这样让仆人自个想方设法去找主，丝毫不怕他们跑了！这样的事，也就是世家大族方才得来，方才能办得成了。

    虽然也受到了时代风气的染，并没有怎么决地反对张九娘，但也的确对京城十足不舍，乍然离乡，就像是要亲自把自己的从血起来一样，怎么都不了手。

    装人的那三辆车里，满满都是人，除了张九娘父母之外，几乎都是各房经过九娘的年轻一代。除了张九娘贴用的两个丫之外，一个服侍人没有，这也是为何要先挑一遍人了，若是那等纨绔不堪之辈，没人服侍，路上岂不是添？到了羊城港，无法自立，更是只会成为张九娘的负累，若不是可堪造就之才，她又何必给自己找事儿？

    自然了，国公府多年来家人众多，几乎上千，在过去几十年前，也很少受到世风变迁的冲击，不论是主也好，仆人也好，绝大多数都习惯了从生到死被服侍或者是服侍人的生活，这一次也是船上位置有限，就有，也没理由带仆人不带主的，因而才是这般。

    新东西只能缓缓地渗透到生活的表层, 对京城的百姓来说，一辈也走不自己居住的那几条胡同, 一辈吃的喝的, 穿的用的, 也都是那些个样, 哪怕就是新话本、新剧目, 也是以数年、数十年为周期行更替……

几乎都要开始适应这快速的节奏了——再不像是从前了, 从生到死，日都是这般的平淡，循环往复, 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变化。

    “也就是叔伯婶们，还没那么快扭过来，等到羊城港汇合之后，就逐渐知厉害了。归到底，人都是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的，在羊城港，能养得起家务助理的，都是小有成就之辈，如今家里是不成了，这些兄弟妹，能不能养得住丫鬟小厮，给他们看到前程，这就全靠自己的本事了。”

    也正是因为张九娘本就是靠着捷的，她对于改变是丝毫都不畏惧的，再加上本也有南的经验，因而对于鲁二的建议，决断得极快，并且非常的自信，这一上还要胜过她的父母——她父母一辈也没有过京城，无非是两个在祖辈荫庇之，安稳度日的世家闲人罢了。

    可如今，世风却喜有决断，有捷，懂得变通的格了——只有这样果断跟随时世之变，不怕变，甚至主动求变的人，才能在这样混的时势，带领一家人乘风破浪，不说个儿吧，至少不会被掀翻掉队不是？

    就说雄国公府，大家大族，三代的嫡系都是百来号人，什么样的人没有，什么样的没有？不就是张九娘有捷，跟上了时势的变化，去考了个女特科，这些年来一枝独秀，成为了小辈少见的亮之人么？

    这样缓慢的节奏, 自从买活军崛起之后, 便再一去不复返了，籍由报纸, 太多新东西用非凡的速度涌了大家的生活：今日看到的仙, 个月京城就有售的, 虽然自己买不起，但没吃过猪，难还没看过猪跑吗？

    也不用这不舍之态，什么不能奉养终年……这不是咒我死么？我觉着自个儿还能活个十年二十年的，难你一辈不别的事了，就在我边过活？你们便去了羊城港，以后要来往也方便，不过是半个月光景就到了，想见面又有何难？年年探亲也不过就是一个来月的功夫，没准我还有福分到羊城港来领略呢！住得好了，便赖在羊城港养老，到时候有你们嫌弃的！不必哭啼，把泪留到那一日吧！”

    依张九娘的意思，本来第二日就要走，因人数太多，毕竟是延了一日，她却也只肯再等一日了，否则这么多人一起走，你等我我等你，半个月都未必能发。第三日清早，家里便了五辆车，载了张九娘一家并依附的亲眷，了国公府的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