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123节

，如今倒是彼此友好，犹如亲兄弟一般。彼此贸易频繁，更是大量收容汉人，把如今的东江岛、狮一带，建筑得繁华无比，让建贼望之兴叹，战略上转为全面收缩，丝毫不敢碰东江军的地盘。自去年起，童儿再不敢滥杀汉人，而他麾的汉人大将还有反正之势，这实在是几年前难以料想得到的局面。

    只是如此一来，总兵的恩主袁礼卿境就较为尴尬了，振南在东江岛立足，是他一力保举起来的，只氏站稳脚跟之后，越见张狂，颇有以为袁礼卿威望太重，对其限制过多的意思，现在攀上了买活军，双方不合之势越显，以袁礼卿刚直的，振南和买活军眉来去，这是其无法容忍的背主之举，朝廷无法，只得先将其调任，一并把和振南不合的沈士宏一起调开。

    武叔卿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从永州调到海州，来填登莱巡抚这个坑的，这个位置的确是十分不好坐，因为东江岛的补给现在完全由买活军运来，而且买活军有能力走外海航线，登莱也没有本事拦截——更没有本事给东江岛提供更丰厚的补给，因此只能坐视东江岛和买活军走得越来越近。

    武叔卿在任上，三不五时便能听到东江岛那里传来的消息：振南现在对朝廷的使者，已经完全是可有可无的态度了，在使者面前狂放霸，动辄随意冷待数月，但对买活军的兵丁，哪怕是小兵也客客气气，不敢有丝毫怠慢。有时买活军兵丁请传音法螺，传递谢六仙音时，振南都是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叩聆听，比接圣旨还要毕恭毕敬。

    此事，的确令人不满，但登莱此刻能拿来的实在不多。朝廷送来的钱粮虽然和往年一样，但东江军现在好吃好喝，已经不稀罕这了——却又还和从前一样向登莱方面勤快索要。去年袁礼卿和振南因为这件事便发生不快，袁礼卿认为东江军既然不缺补给，便把分粮草挪用了赈济山灾民：去年山旱灾达半年，又闹大疫，民不聊生，若不是有这粮草支着，只怕登莱的后院就要起来了！

    而振南则以为，袁礼卿一向对他恭敬谢六颇有微词，但朝廷一不，一好没有见到，买活军给钱给炮，他可有不亲近买活军的理？现在连原本不多的粮草都被挪用，袁礼卿‘待未免太苛’，二人便闹得很不愉快。随后便是袁礼卿调任，调任以前，他还给振南写了最后一封信，劝告他‘切莫自误，辽饷乃买活军承运而已，自有朝廷会账关钞，恩于上，立心不可有丝毫外，否则恐怕将来难有善终’。

    武叔卿上任之后，也立刻到振南的气焰令人难以忍受，而山的局势也非常棘手：山已经接连旱了三年了，若不是靠海，还能有些海获，而且登莱这里和东瀛、丽一向有商贸往来，山这里早就起义兵了。其实现在之所以没有闹太大的，还因为一个更坏的消息，那便是山瘟疫行，去年和今年辽东也一样有瘟疫，也是因此，一向有医圣手之称的武叔卿才被委任以巡抚之位，令提他的田任丘，在信也直言不讳地谈起，便是要借重他的经验，希望能平息瘟疫。

    跋扈的将军、连年的旱、行的疫病、活跃的敌人、频繁往来的域外船只……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一般的官员只怕都是想着告老还乡了，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武叔卿本来也觉得局面实在艰难，但一看到邸报的《云县和议》，心便定了许多。

    照和议所说，买活军要向朝供应产粮，还有疾病疫苗，武叔卿一看到和议便立刻给朝廷上了急奏，要求将疫苗优先供应山，还有请朝廷和买活军商议，运来耐旱作——譬如传说的土豆，武叔卿是关陇人，已经从同乡那里收到了风声，据说这东西是非常耐旱的，现在已经在关陕风靡，取代了糜和麦，成为农最的作。因为关陕和山这一条线几年来都旱，麦都不活，日实在的确是很难过了。

    唉！虽说嘴上不提，但这几年，大旱、大涝、瘟疫、地动，俨然便是末法时代降临，难这就是王朝气数已尽？武叔卿对于《买活周报》上许多消息都斥为歪理邪说，但他倒是很愿意相信小冰河时期的说法，不愿把天象和气运联系在一起，但这也是他的极限了，对于《迷信、恐惧、统治》这样的文章，他是不以为然的，因为就他所知，买活军的兵丁在外就没少散播谢六的迷信，而且他们自个儿一个个都信得相当的狂。

    总之，武叔卿的思路是颇为实在的：袁礼卿因为反振南投向买活军，在通信痛斥买活军，把大话说在前的缘故，反而立场变得僵，不好转圜了，这也是他被撤换的原因。那么武叔卿便要尽量地利用买活军带来的优势，他上任以后，便主动在海州划了一个海湾，给买活军用新码，并拨民夫协助他们修建泥房——虽然买活军也是给钱的，但巡抚大人毕竟也拿了态度来，这对海州的士绅百姓来说，便让他们能够放心大胆地和买活军打了。

    买活军的账一向是算得很清楚的，既然巡抚示好，他们的回应也很快，三天前到港的船只，便带来了三千斤土豆，还有十个年轻的‘田师傅’，由一个叫于太平的兵小队领着，准备在海州一带育芽，用这三千斤土豆良专门的育苗，再数万斤的来——买活军所说的供应良，不可能是指运来可以直接投农田地数量的，而是运来良，再一季、两季，如此方才能繁衍全省农分的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