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75节

非常严格的，比如说张宗，他很得徐先生的喜，甚至听谢向上说，连六都知他的名字，听到他们禀报这个主动投靠的票时，还笑着说了一句，‘是他呀——’（张宗当时心起伏了好久，他觉得这预示着将来他是个大人），但即便如此，规矩就是规矩，张宗还是没有额外的政审加分，也不能登上天河舟去看一看，他的《桴海观大舟记》依旧缺失了登舟后的所见，只能从徐先生的复述去想象和摘抄。

    这是想起来就让人落泪的伤心事，但也说明了规矩的严格。张宗现在发现，规矩越严格，对于遵守规矩的人来说就越有力，只有如此一丝不苟的执行规矩，人们才会消除对规矩的质疑，更主动地去适应规矩，比如郝六哥，现在他虽然因为政审分而痛苦，但却并不会怀疑这不公平，这是对叙州人的苛待，毕竟连张宗这么有办法的人，也一样因为政审分而为难呢。他还是积极地想要通过拥护规矩——而不是破坏规矩，为自己谋取一些利益。

    “这件事由我来形成文字，递给向上大哥吧。”他们商议着就把此事定了来，“还是不要再麻烦家姑娘了，主要是这主意也帮不上她们。”

    辽东那里是一个运力的扩大问题，和叙州这里希望能建立固定运力，的确有所不同，现在登船来的辽东人本来就是女娘居多，买活军这里的政策对她们来说本就是有利的，就没办法割让自原本拥有的选择权利来换取更多。郝六哥若有所思，他觉得今晚这顿饭比之前蹭郑老哥都更有意义得多，他的脑仿佛都更好使了，觉学会了一新的看待事的办法——而且还是能到去用的办法，并不止限于这一件事上。

    定了这么一件大事，大家的心都很不错，虽然还不知结果，但至少有展，吃喝起来便更有劲了，郝六哥已经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那些菜肴，小白买得好，份量五个人分分，几乎都没有剩菜——这里最无事的张宗，现在一天至少也要走万把步的，郝老娘持家务，李小妹帮厨要颠铁锅，安叔和郝六哥是船工，力消耗都大，量也自然跟着大了起来。

    如果是在外，请客没有什么菜剩，那就是主人小气了，但买活军这里不卖折箩，又不喜浪费，时兴的是一新规矩，那就是请客时大家都刚好能吃完，便说明主人会菜，对客人的量也了解，彼此的。这几个菜，糖醋架又酸又甜，不能酒，米也是好的，而铁锅炖鹅，这是本朝人认为最名贵的家禽，用铁锅慢炖，烂骨酥，加了山来的好酱，滋味也是醇厚咸香。安叔非常欣赏这个菜，就着买活军这里新的玉米面饼，蘸着汤吃饼，连酒都不喝了。

    蘸酱菜是早吃完的，在冬日里，黄瓜就该生吃，非如此不足以显示它的珍贵，那清香被炸酱激发，包着千张送，虽然份量有限，但却非常惹味，让人齿清新。而郝六哥这里，煮片垫的泡白菜，他都吃完了，这会儿的煮片没有油浇在上，真的是煮，垫着泡白菜，把猪片得很细，抓了生粉，用熟了撒两勺辣椒粉，咸味和风味都来自于的坛泡白菜。郝六哥吃完了这些所有菜，还要把汤架在小炉上，烧了来了一碗米粉吃。

    “痛快！”

    这量和之前比，大约只有三分之一了，但对常人来说仍是大肚汉，张宗等人都在吃茶了，见到郝六哥吃得如此豪，也不由得都会心微笑，尤其是张宗，他自己胃不大，但很喜看别人吃东西。郝太太在屋也用川话说了几句，郝六哥回，“知了，不再加辣椒油——我娘怕我吃太油，了。”

    张宗已经和安叔议论起了云县这里的，云县的，在三省都是有数的丰富，这里云集了南北方各式各样的货特产，本又盛产海鲜、海带，还有谢六带来的仙界菜式，而小贩们汲取这些，也在不断地推陈新，除了炸一样，因为油必须特制，本地不易买到之外，其余什么铁板豆腐、铁锅炖大鹅、玉米面贴饼，豌豆焖面，都是买活军甫一推，民间立刻风行，四都开了仿制的小摊来，如今引领本地风尚的还是买活军官营的酒楼，但各家小酒馆也是各有绝活，时不时推陈新，大大地方便了张宗这样的小老饕。

    “最近连辣椒粽都有了，是将梅菜得很辣，包了厚厚的去，非常开胃，安叔你们可尝过没有？”

    “何止辣椒粽，如今金华酥饼都有些得很辣，辣椒这东西还真是，饭得很……”

    众人闲谈了一会，又切了柿饼分，作为甜，这柿饼也不知是从何贩来的，上结了厚厚的白霜，吃在嘴里一样甜。卖价倒也不贵，应该是沿海货——正吃着，郝太太在屋又开了，直接说的是官话，和张宗闲聊，“张少爷预备写什么文章去投稿呢？”

    张宗其实也正盘算着此事，听问，便说了起来，“第一篇自然是看了大船后写的观船记，若论文字，应当还是看得过去的，若能刊登了，也可起到一些弘扬天威的效用，不过我还要改改，原本的文笔是有些拗的。”

    这一篇能否获得刊登，他是存疑的，因为买活军必然也会报大船现的事——这消息本是瞒不住的，固然张宗的文笔好，但题材重复，不知会不会影响刊用。第二篇张宗是想过一段时间写，“第二便是赊分了，不过此事我打算等几个月，若是确实可行，而叙州的航也建立了起来，之后再写，给咱们留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