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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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朝廷政事的变迁,明白自从登莱巡抚袁大人升之后,一直萦绕在老爷心的忧虑,本以为这艘运送补给的陌生船只,能让老爷稍微开颜,不料今日酒宴回来,却是这番表现。

    尽还不知了什么事,心已忐忑了起来,在灯焦切地望着老爷,但却也不敢多问什么——她一个妇人家,能有什么见地?若是要说真心话,又十分不合适,以她本心来想,自然还是想和丈夫一起回到登莱去,找个安稳的营生,别在敌后颠沛离,日日都不得安眠。但话又说回来了,若非是总兵有闯劲,敢拼命,又哪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上?

    王氏自知份,她算来是总兵边的第三位夫人了,总兵前半生读书不成,家计无着,在江南娶不上妻,之后来辽东继承大伯家业之后,方才了大夫人张氏为妻,不过婚后二人不太合得来,很快张氏便回江南去伴从老太太,而总兵在辽东又娶了一位二夫人。这二夫人更像是大夫人,也是东江系的将官之女,为总兵生了一,只是三年前死在了建贼手里,那次辽被突袭,家一百多人几乎全都没有生还——饶是如此,总兵也没有气馁,而是来到东江岛安营扎寨。

    王氏便是之后机缘巧合,才来到总兵边服侍,虽然因原不在,周围人都叫太太,但她自己知,不过是个略面的妾侍而已,她又如何能劝服总兵退走呢?只能留在东江岛上,日日夜夜的担惊受怕,耳闻建贼鼻息,见的全是他们的暴行,像她这样不识字的女眷,除了日夜念佛祷告之外,什么用场都派不上,倒是边有个大婢女,叫小荷的,虽然貌寝,但却明能,将帅府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此时在门外一晃,王氏见了,便知机过去。小荷低声对她说,“老爷是三更回来的,听大全说,酒宴上有极大的动静,连他们在一旁守卫的亲兵都赶过去了,那船上的人也不知使了什么戏法,倒是把将军们都吓得够呛,酒也不喝了,赶着叫人设了香案,恭恭敬敬地烧香礼拜什么谢六的,闹腾得厉害。”

    说着,将手里的一壶茶放到王氏手里,,“闷得酽酽的,太太快端去给老爷吧。”

    王氏一听她这么说,心顿时更是吊了起来,返回到桌前,倒了一杯茶递给总兵,自己也倒一杯来,呷了一,这才勉力笑问,“老爷,听说今日席间有好新鲜的闹,可能说给妾听听,也让我们开开界?”

    她也说不自己怕什么,只是在这样的地界上,似乎任何不同寻常的事都是坏消息,好消息却已经很久都没有了,因此很害怕今日的背后,又隐藏着风波诡谲的政治风云,而朝廷老爷们的斗争,又要让他们这些无可去,没了家乡,只能直面建贼凶威的可怜人来承受后果——

    光是想到这里,王氏便觉得圈发红,她几乎错过了总兵的回答,“倒不是什么坏消息,你不用担心。”

    她的丈夫算是回过神了,虽然绪仍罕见地相当起伏不定——这可是个每年亲人祭日都不过是少些言语的沉人,但直到现在,他的呼仍不稳定。王氏现在转而担心丈夫的问题了,不过还没起总兵就摆了摆手。

    “夫人……你信这世上有……有真神仙么?”

    “啊?”王氏彻底地愕然了,“神仙?”她真觉得丈夫有不对劲了。

    “不错,神仙。”

    “老爷,可是那船上的来客显示了什么神迹?老爷,您可万勿被骗了,您如今在这个位置,明里暗里,视您为刺的人难还少了吗——”

    王氏一就激动了起来,她虽然时常念佛,但却实在并不是打从心底就信了佛,因为倘若真的承认了神佛的存在,似乎便要承认她死在辽东的家人是受了应有的报应,而她虽然没有什么见识,也不识字,甚至时不时也盼着能到一个太太平平的地方去,不用再在东江岛这里担惊受怕,但心底却依旧有着自己固执的认识:死去的亲友,并不该死,该死的是杀死他们的人。

    这世上要真有神仙,为什么不降临到辽东来,因此王氏现在很害怕帅被迷了心志,让东江岛本就艰难的境更加雪上加霜,但她失态的谈吐并未引起总兵的反,当然他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摇,“倘若你有幸见识到,便晓得了,不是那等装神鬼的东西,而是实实在在的仙术,传音法螺,千里之外,犹如耳边,当真是……无法言喻……”

    他不由轻轻地战栗了一,这个心志极其定的汉,极罕见的现了少许畏惧,还夹杂着那么的不可思议,“那个连船,取了一个传音法螺,了一叫天线的东西,刚一打开,便发了一极其怪异的声音,兹啦——兹啦——”

    石透风是难免的,忽明忽暗的灯年汉了怪异的声音,哪怕只是听着转述,王氏依然不禁怕得颤抖了起来,总兵却仿佛了自己的思绪里,低沉地续

    “这声音一,我们就吓了一,若不是饮宴不带兵,只怕都要来了。那船在院里走来走去,找到了一个‘信号好的地方’,对着传音法螺说了几句话,‘辣椒号呼叫总台,呼叫总台,说完了’。很快的,那法螺便在杂音了人声,‘总台收到,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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