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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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黄太太之外,她家余三个女仆倒是都被找,应当是在船上睡在地上,新染上的,因此也都被委屈剃了,即使早打过了招呼,剃时也无不潸然泪,因澡堂里就有卖义髻的,倒都急切地用自己的私蓄买了来,已是佩妥当,在一旁等候黄太太。

    黄太太是个急,见众人都走了,只余她一个,便觉焦躁,又想到丈夫不知在外等了自己多久,更是心急,思来想去,将心一横,从外的通又返回了剃,问,“我虽没有虱,但也能剪个短发吗?”

    剪发的也是几个女娘,这又是很少见的,因为剃匠一向是只有男人,他们走街串巷,为小儿刮,为男人修去面上的杂,剪掉过发——男人的发一般不会留得太,一般最多到背,够束冠便行了。而女娘都留发,平时是不必剪发的,偶然请三姑六婆来刮面。只有在买活军这里才有剪发的需求。

    由于浴室里很的缘故,这几个女娘穿得也不多,看得她们材瘦削,并不大,或许是南方女——但从神上看,这是个典型的买活军女娘,她脸上浸透了黄大人说的自由,黄太太从自由这个词又找到了一个冷门的词来形容她们,自信。买活军对着谁似乎都是这样的态度,不论是显著穷过他们的,还是显然比他们要有的,他们都是一样公事公办的态度。

    “想剪到哪里?”

    她们问,似乎也并不好奇黄太太的理由,只是让她坐来,便连这态度也是极新鲜的,黄太太从前遇到的所有女娘都极其喜打听,不分年龄段,不分消息类别,像是在家里关得太闷,所以一旦有机会便发狂地想要知一切。黄太太刚成婚时很不耐烦这样的急切,所以她和周围女眷的往来并不多,直到她一个人闷在家里实在是呆得太久,才逐渐能够理解。即便如此,她也依旧是更喜不冷不的态度,没有人会来问理由,来规劝,要剪发,剪就是了。

    “剪到这里吧。”她先比了肩膀,随后又赶快反悔往移了一,“这里好了。”

    买活军用过的理发工有剪、梳、刮刀、剃刀,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只用剃刀,而且面前是没有镜的,估计是怕刺激被迫剃的女娘,她们虽然不殷勤但却很贴,剪好了便递给黄太太一面镜,让她自己举着看,“给你把发削薄了,绑着好看,要狄髻就自己用油抿抿碎发。”

    黄太太不免举起镜左右张望,买活军的女娘还送了她一截两打好活结的红绳,“你先把发挽起,发圈,再活结,随后把两系好就行了。”

    她给黄太太看了看自己的发,果然也是这样绑的,“我们都叫尾辫,很方便。另外你这发卖吗?若卖的话剪发就免费,还能多给你些钱。”

    黄太太这才知那些剃的女也有钱得——虽然发里有虱,但义髻是要多次洗的,会杀死虫卵,钱倒也不多,二三十文,对穷人是补益,但黄太太却舍不得卖,便又了几文钱买了红绳,将自己的发扎好了,准备带回去埋起来——发乃气血之余,大人家是很忌讳落别人手的,若有剪发,都是自行焚烧掩埋。

    这一□□完,已是小半个时辰过去,黄太太发也全了,她因为没有虱的缘故,可以穿上带来替换的衣,三个女仆则只能穿买活军发的衣服,料不太好,她们自己的衣都被收去洗晒了,要用煮洗才能杀死虫卵,又得了一张纸,“三日后来取,如果不能带发的这来还,便要多带一百文来押金,等这衣服换来了才能赎。”

    上穿的这麻衣并不舒适,应当也是怕这衣服被带走了就不还,黄太太暗暗,觉得这确乎是很明白的理,买活军这里各办事的确都很明,虽然或许还有些无分文、衣衫褴褛的妇人来讨生活,恐怕并不会来取自己原来的破衣烂衫,便等如是亏了这一衣服。但这些人来这里也都是为了活的,总不能叫她们没衣穿。总的说来,这举措能帮到最穷的人,也可以限制到那些有能力却占小便宜的人。

    她突然把发剪短了,又换了发型,自然引来女仆们的战栗,这三人片刻前还为黄太太庆幸她不必剪,此时却都如丧考妣、惋惜不已,只是碍于黄太太平时家严厉,不敢多言。而黄太太虽然自信的样——不自觉已开始模仿了买活军女娘的模样,但心其实也有些忐忑,主要是她不知丈夫的态度,黄大人会不会喜呢?又或者这样会否太过急,若让线把消息传递回去,会惹来上峰的怀疑?

    前一倒也罢了,夫妇二人是很相知的,便是真不喜,再留就好了。但后一很可能会带来极大的麻烦,黄太太想到这里便又有些不安了,走,见丈夫并几个家人站在一架骡车前,不由有一刻放缓了脚步,见带来的老妈妈瞟了自己一,方才起了,轻哼一声,昂首走向黄大人。

    黄大人一见到她,果然远远地便抬起眉,乍然笑了起来。黄太太一见便晓得,丈夫对她的新发式非但没有非议,反而颇是喜,她心猛然一松,随后不知怎么,又动得几乎落泪,只是不好在人前显来,忙了一气,走到黄大人边,正要说话,黄大人已笑对她,“很看!”

    说着,仿佛是被她的可所激动,竟举手摸了摸她的,惊得黄太太面惨变,连忙就要躲开,就连她从娘家带来的老妈妈都顾不得主仆之别,连忙挡在黄太太跟前,正,“老爷请留神!这可是正!”

    女人的声音

    老妈妈的这句话自然是说得很有理的, 她也正是为了维护黄太太的尊严。虽然黄太太自己或许也觉得这样的规矩很无谓,但事实摆在这里,不论民间如何, 官宦人家的女眷,一旦了自家的院落,便是凛然不可侵犯,别说在大街上了, 哪怕就是在自家院落外的走里, 和丈夫有了一星半上的接, 都会成为‘狐媚’的有力论据, ‘必定是她使了什么妖法, 好好的爷们, 被她勾成了这不面的样’——男人的不面总是能归罪给一个狐媚的女人。

    倘若是在大街上呢?这就要分南北了,在北方就连伎女都不会公然和男在大街上并而行,所谓的倚红偎翠,只能发生在特定的场合, 携浪游亦只是二人共乘一车, 若被人听到了里的谈笑声,便已很格了。哪怕是时公认最荒的藩王, 也很少在全公开场合和女发生什么, 一般都是关起门在私邸玩。有些理学名家的太太,甚至了床就端另一副面孔,闺房之乐只在床笫之间,了床连夫婿想要偶然一试画眉之乐,都嫌不够庄重, 大放不开。

    黄太太一家世居北方, 作风自然相对严谨, 即便在武林住了三四年,社会往也不太多,并未受到南风侵染,老妈妈这话自忖说得很正当,也正该由她来说,因为若由太太来讲,便会坏了夫妻间的和气。她这样多年伺候的娘家陪房,在黄大人面前亦有些面,也不怕因为一两句话就落了大不是。

    黄大人因为靠娘家起来的缘故,虽然锦衣卫在外凶名赫赫,在家却一向是和气,闻言也并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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