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竹碎玉 - 第1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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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提及天师,有两句引起她的注意。

    崔循写,“归溯源,实则堵不如疏。”

    “只是时至今日,积重难返,唯有杀陈恩,绝其念,方能使其溃散。”

    其后附着的是详尽的布局安排,设陷阱,引陈恩领叛军彀,屠戮殆尽。

    崔循时,萧窈仍在细看这折文书,甚至没觉察到他的到来。

    崔循一撩衣摆,在她侧坐了。

    目光落在纸页上,稍顿,无奈笑:“怎么在看这些?”

    说着,便想要从她手走。

    萧窈回过神,微微后仰避开,挑眉反问:“不能给我看吗?”

    “倒不是不能……”崔循还记得自己写这封公文时的形,是再三斟酌后,决定对陈恩一人等赶尽杀绝。他拿定主意要什么,便半都不会容,诸多安排称得上心狠手辣。

    故而本能地不愿让萧窈多看。

    “能不能的,我也已经看完了。”萧窈将公文摊开放在他面前,葱白的手指,“崔循,我想听你讲‘堵不如疏’的事宜。”

    崔循微怔。

    垂看过,才记起这句曾经落于纸上的慨。

    萧窈捧起茶盏,并未促,目不转睛看他。

    “顾鸿方才说,天师信众是愚民,是疯,这话并没错。”崔循斟酌着,缓缓,“但他们并非从最初便如此……”

    昔年陈恩声望最时,一呼万应。

    狂的信众们如众星拱月,自各奔赴,甚至有夫妻因嫌刚生的婴儿妨碍赶路,弃之于井。他们并不惧死,信死之后,将会于极乐之地重逢,过苟延残地活着。

    士族们对“陈恩”这个名字恶痛绝,视其为擅邪术、蛊惑人心的妖人,甚至多有避讳不愿提及。

    但崔循令人将其斩首,悬于城门示众。

    他比谁都清楚,那不过是个有些小聪明的寻常人。

    陈恩并没什么移山倒海,不死不灭的本事,只是少时随着方士学过一年半载,后又混迹市井,谙装神鬼的伎俩罢了。

    天师大行其,并非陈恩如何了得,而是时势造就。

    绝望的泥泞之滋生狂的信仰,亡命之徒聚于一,蚁多象,令从来在上的士族摔得破血

    “若百姓衣无忧,安居乐业,谁也不会想要以命相搏。”萧窈极轻地叹了气,回忆起方才所听的议论,摇,“所谓格杀勿论,是治标不治本的法,还易巧成拙。”

    “,还没到那一步。”

    崔循颔首认同:“是。”

    “没有上来就一杆打死的理,堵不如疏,宜分而化之。”萧窈稍一想,拿定主意,“我令秦彦明日上书,再议此事。”

    她舒了气,随提醒崔循:“喝些茶。”

    崔循抬了抬眉。

    萧窈抬手,在他:“有些……”

    她并没别的意思,但尚未收回的手被崔循攥住,对上他黯眸时,后知后觉些许暧昧。

    因她时常劳,力不济,崔循便不似刚成亲那会儿索求无度。学之事后又受了伤,多有不便,两人之间已经素了有段时日。

    崔循倒没说什么。

    只是薄微启,着她的指尖,轻轻

    萧窈:“……”

    指尖濡引起一阵酥麻,随之蔓延全

    她看着崔循那张清隽如玉的面容,既震惊于他怎么能这样,又不可抑制地心神为之动摇,只觉当真是好看极了。

    “你,”萧窈定了定神,勉

    正经,“……晚间再说。”

    崔循低笑,明知故问:“卿卿想说什么?”

    萧窈瞪他一,不肯再多言,只从一旁的公文又随手取了份,漫不经心翻看着。

    这上边讲的是陈恩的经历。

    他生在章安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农,遭逢灾年,被卖给当地富,后又逃离辗转各地。曾在一方士边当过仆役,也曾偷摸狗,混迹市井。

    萧窈起初看得心不在焉,待到翻过一页,目光落在“陈恕”这个名字上时,不自觉坐直了些。

    “陈恕……”萧窈偏过,向崔循问,“我记得昔年陈尸示众的几人,是陈恩及其亲信,仿佛并无此人。”

    陈恩未曾娶妻生,与他血脉相连的仅有这么一个侄

    崔循听到“陈恕”二字时,立时便知是谁。

    “当年,我与桓大将军兵分两,陈恕及其所率信众由他围剿。”崔循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大将军上书,逆贼悉数伏诛,陈恕溺于江,尸骨无存。”

    他措辞谨慎。

    说的是“大将军上书”所言,而非自己确准。

    萧窈听微妙的分别,折起公文一角,轻声:“时过经年,既音讯全无,便信大将军一回吧。”

    数九过后, 天气日渐转

    两岸垂柳芽,河不似冬日那般冰冷刺骨,妇人们浣衣之余, 也有闲心多聊上几句。

    起初不过是些家里短的闲话。

    哪知正说着, 竟传来压抑着的悲泣声。

    村算不得大, 众人低不见抬见的,对彼此的境况再了解不过。循声看去, 认泪那人是村东的秋娘, 再一看她手攥着的孩童衣, 又岂有不明白的理?

    年前那场冬雨连绵许久, 饥寒迫之, 有些老人孩没能撑过年节, 秋娘的幼便是其之一。

    她为此悲痛不已, 哭得都快废了。

    好不容易熬过来, 偏今日浣衣,见着幼曾穿过的的衣, 又被勾起悲意。

    “妹快别哭了。”有同她相熟的妇人叹了气,语重心,“你家有老有小的,若当真哭垮自己的,再后悔, 可来不及了。”

    她们这样的人, 是没有请医用药这说法的。便是家还有三瓜俩枣,也不会舍得为此费, 是死是活全凭命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 总算哄得她止住泪。

    只是各家皆有难,面面相觑后, 或轻或重地叹着气,也没了先前闲聊的兴致。

    “再怎么难,这冬天咱们也都熬过来了,开后,总是一日好过一日的。”说话的妇人净利落拧着衣,打破了这格外压抑的气氛,偏过,“芸娘,你家成志往县里去,可有什么好消息?”

    芸娘是老里的女儿,上边有什么事,她家消息总是最为灵通。譬如年前县里放粮赈灾,便是她家夫婿成志最先知晓的。

    众人不约而同看去,面上满是期待。

    芸娘挽起衣袖,:“成志昨夜回来,说是程氏要将桑园佃给咱们养蚕,租三成……”

    话音未落,周遭已响起一片气声。

    “是程太守那个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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