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竹碎玉 -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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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循结微动,艰难:“不好。”

    萧窈便地叹了气:“你们这些士族,真叫人厌烦……可我什么都不成,小心翼翼,畏首畏尾。”

    她仰看稀薄的月形摇摇坠。

    崔循见此,终于还是上前扶了一把,令她倚在自己上。

    萧窈轻轻勾着他的手腕,想起公主那句慨,迟疑:“若易地而,你观士族门阀,何如?”

    冰凉的手指覆上动的脉搏,令他清醒,心却又不自觉地加快。

    崔循沉默片刻,低声:“终不久。”

    这样的话在他心藏了不知多少年,未曾向任何人吐只字片语。

    时士族风气糜烂至此,纵还算繁盛,可里早就烂了,譬如无之木、无源之,如何久?

    他少时也曾自矜,后来年岁愈,看得也就愈发明白。

    终有一日山雨来,他所能的,不过是竭力保全自家,让这艘船沉得慢些罢了。

    萧窈又问:“毁于何人手?”

    崔循叹:“兵戈。”

    萧窈是有些醉了。

    月朦胧, 她看不清崔循的神,只觉前的人仿佛都有了重影,只有攥着他的手才勉有些许实

    至于他所说的话, 也须得缓片刻, 才能渐渐反应过来。

    到后来, 她原本就不甚清醒的脑已经没什么成算,顾不得什么王家、士族。只靠在崔循上, 同他撒:“你背我回去……”

    她以为崔循总会答应的。

    可他却始终并未松, 任她再怎么念叨, 也只:“不应如此。”

    最后还是翠微与青禾终于寻到这里, 见此形, 大惊失地扶她起

    崔循仿佛还冷着脸同翠微说了些什么, 语气十分严厉。萧窈记得不大清楚, 只记得自己不兴, 分开之时在他手腕挠了……

    日光透过窗牖,在床帐上映海棠窗的影

    萧窈抬手看自己的指甲, 修剪得整整齐齐,算不得尖利,应当不至于留什么伤。

    崔循便是再怎么小气,也不至于同她一个醉鬼计较。

    及至起用过朝,正琢磨着今日应当些什么, 却见青禾苦着脸捧了几册经书门。

    萧窈瞥了最上边那册《南华经》, 疑惑:“我没要这些啊……”

    “是崔少卿的意思。”青禾哭无泪,“他昨夜说, 公主的事原不该他过问, 只是如今既暂住学,少不得就得遵守学的规矩。”

    萧窈茫然:“什么规矩?”

    “不得醉酒。”

    萧窈愣了愣, 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条。

    这条规则原是为那些沉溺酒的世家弟准备的,为免他们来了学不肯专心向学,酒醉生是非。

    她那时在知堂练琴,听谢昭提及此事,还着意补了句:“该罚得重些才是。”

    怎么都没料到,这火能烧到自己上。

    “少卿又说念在公主初犯的份上,便不重罚,请您清醒后抄两卷经书即可。”青禾顿了顿,“我和翠微没能照看好公主,也要陪抄。”

    翠微还好些,她早年跟在萧容边,读过书、习过字。

    青禾却不大行。

    字是都认得,但写得歪歪扭扭,也极慢。

    萧窈还没从震惊缓过来,翠微已接过经书,认真:“昨夜令公主孤在外,实是我与青禾的疏忽。如少卿所言,若真是什么事,便是万死也难赎其罪,抄经又算得了什么。”

    “怪不着你们。”萧窈摇了摇,“是我想独自坐会儿,将青禾撵走的。”

    她起:“虽说确有此条例,但学尚未正经开启,数还两说。等我跟他理论过,纵是真免不了,我替你们抄写就是。”

    她今日不耐烦打扮,穿了件半新不旧的月白衣裙,素着一张脸门。

    原是打算去知堂练琴,顺等崔循,半路却遇着了全然意料之外的人。

    建邺、荆州两地奔波,舟车劳顿,晏游与年节那会儿相比仿佛瘦了些,神却很好。一劲装,未束冠,发用了发带扎起,风拂过发丝飞扬,透着十足的少年气。

    萧窈只怔了一瞬,随即大步上前,笑盈盈:“你回来了!”

    “昨日回到建邺,拜见圣上回了话,却不见你。听闻你搬到栖霞山,便寻过来了……”晏游迟疑,“会不会扰你练琴?”

    萧窈理直气壮:“便是太学生也有休沐日,我歇上一日自然没什么。”

    晏游:“既如此,带你去玩。”

    自年前就约好的事,几经波折,而今总算能成。

    萧窈兴采烈,没令人备车,只向学仆役要了匹

    仆役认得萧窈,没敢违背,但看着她这单薄的形,唯恐什么事,小心翼翼地侍立在侧。

    及至见她净利落地上,姿态堪称闲适,不由吃了一惊。

    晏游亦翻,“我原本还想着,你会不会生疏了。”

    萧窈横了他一,语气带着些得意:“这可是舅父在时手把手教我的,等过个年,才用得着问会否生疏。”

    “是我问错了。”晏游笑,“等到了城,买青梅饮给你赔不是。”

    萧窈其实并没随地逛过这座京都。

    起初偷溜来,倒霉撞上王闵之事;再后来倒也曾随着班漪、公主,但后总是会跟着许多侍女,她也或多或少拘着

    但与晏游一起时,是什么都不必考虑的。

    晏游在“玩”这方面颇天赋,无师自通,明明他自己先前也没在建邺久留,却像是在此住了十数年的本地人。

    知的风景好,何酒佳肴。

    还带她去看了曾经好奇过的胡姬。

    异域的舞与南国迥然不同,鼓明快,张扬。

    萧窈好奇地尝了尝胡姬奉上的酒,燕支的酒,有些甜,又透着些香醇。

    只是想到书案上那几卷《南华经》,到底没敢多喝。

    一日来,回到学已彻底暗来。

    萧窈心畅快,却累得要命。

    好似坠了铅,睡朦胧,回后心弦松了,几乎是从来的。

    晏游在侧扶她,见此,索:“不若我背你回去?”

    萧窈自年少时,就常跟在晏游后玩闹,东奔西跑的。那时力不济,累得不走动时,往往都是晏游背着将她送回去。

    她困得泪都快来了,便没说话,顺势趴在晏游背上。

    晏游低低地笑了声:“记得你少时不背书,躲在假山石睡过去,最后被我找到,就是这样背着你送回去的。”

    萧窈不肯承认,只:“不记得了。”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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