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潘金莲 - 她不是潘金莲 第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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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屏登时睛一亮,坐直了,又有顾忌,“你们一班读书相公们说话,我去凑什么闹?”

    “六姨七窍玲珑,才思捷,说的话比好些读书相公有理得多。”他笑了笑,煞有介事地摆条胳膊请她,“何况那鲁有学付淮安您都是见过的,算起来都是晚辈,怕什么?”

    西屏正嫌无趣,心里不免激他,便起行来,走到跟前,皱着眉睛向瞥,“你这衣裳丝了你都没察觉?还去会客呢?”

    时修跟着低,“哪里?”

    她指给他瞧,“那里。”

    “哪里?”他提起衣摆,左翻右翻,就是翻不着。

    西屏急了,啧了声,抢过那块衣摆,低着脖小心绞那截丝线。时修一去,鸦堆的发髻,黑莨纱衣裳,偏偏在这片黑里可以看见她后脖上一片肤,就那么一小片,像一块月辉从残瓦漏在漆黑的屋里,那亮的地方,仿佛蠢动着一隐隐的冷的香气。

    看得正神,她绞断丝线,抬揪着眉:“这衣裳最好是叫个师傅来把这边给裁掉,了丝怎么都不像样。”

    时修忙不迭

    她觉得他有些贼心虚的样,又乜他一,“你是怕那付淮安也来了,和你说他妹的事,你不好推却,让我去替你推,是吧?”

    他垂一笑,“要不我说您冰雪聪明呢。”语毕反剪胳膊,引着西屏了亭

    未几及至书房,那三人一见西屏,皆有些错愕,时修一面和他们打拱,一面解说:“我六姨也为那女尸际遇好奇,所以也要来听一听。”

    那鲁有学向西屏行了礼,又和时修笑:“我还没说来意呢就叫你猜了,正是为这个来的!”

    那付淮安也向西屏行礼,正愁一会他妹的事和谁商议去呢,这位潘姨妈可巧就来了。心里便盘算,只等他们一会说案的时候,悄悄试试这潘姨妈的意思。

    说话间时修请大家两边椅上落座,只那耿万立在原地未动,西屏走到椅前,他那双睛也跟着转过去,目怔怔的,仿佛骤见天仙凡。

    鲁有学见他失礼,忙玩笑着来扯他,“难你见了官,就吓得走不动了?怕什么,你又没犯什么案,纵然犯了案,这又不是衙门公堂,瞧你这没息的样!”

    这耿万醒过神来,自觉失礼,正好这一玩笑解了他的围,也玩笑着落座。

    时修坐在对面,暗窥一旁的西屏,又冷笑着瞅那耿万一,“今日和耿兄初会,请不要拘束,大家年纪相仿,只随便些。”

    寒暄两句,说到正题,那鲁有学:“真格叫你说了,那女果然是家之女,家住月钩桥边上,叫,叫——”

    “哎呀,”那耿万啧了一声,接过话去,“叫许玲珑!家姊妹三个,那鸨母姓许,都叫她许妈妈。”

    时修,“耿兄是怎么认得这许玲珑的?”

    “说认得也不认得,不过去年在朋友请的席面上见过一回。听说此女琵琶一绝,相貌又好,也曾风光一时,只是如今年纪大了,生意冷淡来,一向混着过。不过听说她时运不错,去年撞见位手阔绰的客人,就不大别人的生意了。”

    “什么客人?”

    “听说姓庄,是外地到扬州来生意的商人。”

    这正说那姓庄的商人,那付淮安悄然走到西屏旁边椅上坐来,低声和她问安,“姨妈近日可好?自上回席上见过姨妈后,房常念叨,还说改日要来拜访姨妈。”

    西屏回笑:“你好?在家什么呢?”

    “劳您惦记,她无事可,不过是为舍妹之事烦心。”

    西屏料他必要说起七之事,心里早预备好了一番说辞,“这有什么好烦心的?你妹年纪还小,相貌又好,只等再个一二岁,只怕求亲的人家踏破你们付家的门槛。”

    付淮安听她的气仿佛是姚家无意,不好再说,笑着,又悄然坐回对面。

    可巧这也说完了,时修使小厮送三人府。走府来,那耿万还有些骨酥心麻,忙转到鲁有学旁问:“这姚二爷的姨妈怎会如此年轻?”

    鲁有学仰:“这不是他的亲姨妈,原是张老太爷在世时续弦娶的夫人带过门的女儿,在他们张家行六,所以你听姚二爷她叫‘六姨’,他们张家有钱嚜,老夫少妻的也不足为奇。”

    耿万“噢”着,“怪呢,不过从前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么号绝?”

    “她早就不住江都县了,张老太爷死后,又随她娘嫁去了泰兴县,在那边大成人,也嫁在了那边。”

    “嫁的什么人?”

    鲁有学嘿嘿一笑,往他膛拍去,“嫁的什么人我不知,不过我知她丈夫去年秋天死了,你若是想讨个寡妇媳妇,我来和你牵线搭桥,如何?”

    耿万面上一红,“我不过打听打听,哪里就有这个意思。”

    “我劝你也不要有这个意思,”鲁有学邪笑两声,“娶妻当娶贤,倒不是一件打,能相夫教才是正经,反正外貌女多的是,委屈不了你。何况你这样的人才,未必辖得住那样绝的人,你看她坐在那里,不和你说一句就把你的魂儿勾了去,倘或娶回家,不知要叫你多少回王八呢。”

    那付淮安听得不耐烦,在旁横他一,咳了声:“走吧,何必在此妄议人家?平白给人添些闲话。”

    鲁有学看他一,像是有亏心,便住不说了,不尴不尬地笑两,引着二人自往那街上寻酒楼吃饭。

    比及金乌西颓,县衙就有个差役领着那许家老鸨来姚家回话。时修不急着叫那许妈妈屋问话,先和那差役笑了笑,假装糊涂,“衙认尸,自该衙回话,怎么把人领到我家里来了,你们鲁大人呢?”

    那差役正是奉鲁大人之命领着人来的,这时候鲁大人哪还有在衙的功夫,早不知哪里逍遥去了。却不能明说,只拱手:“我们大人知小姚大人一向喜问这类人命案,又怕去府衙人多杂,给府衙几位大人知,反怪我们大人怠惰,这倒屈了我们大人一片意了,所以特地叫卑职领着人往尊府上来。”

    简直,时修不屑地哼一声,“这么说来,你们大人倒是一片苦心,投我所好了?”

    那差役忙打拱,“不敢不敢,是小姚大人解我们大人之难。”

    西屏在竹帘听着,暗暗好笑,这鲁大人和时修原是同阶不同职,如此一来,时修非但不好说他偷懒,反而还莫名其妙承他一个人。官场人,多是这样的

    果然时修吃了这哑亏,没好多说,只吩咐叫那婆来。

    未几许妈妈踅书房,个材消瘦,两只圈还是红红的,傅粉施朱的脸上是哭了两条浑浊的细沟,想必是从县衙一径哭到了这里。见着时修,忙握着帕把泪迹揩了,笑着连了几个万福。

    时修由椅上起,反剪着手踱到她前去,“那许玲珑就是你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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