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旅之书 - 第58章

    影。伊兰看着那池和自己的倒影，模模糊糊地想起了典籍上关于梦回兰的记述。“记忆是真实的也是虚幻的，梦境是真实的也是虚幻的。”

    那么这个开满梦境与记忆之的世界，理当同样如此——既是真实的，也是虚幻的。

    维赫图的影仍然飘在，可伊兰却一儿都觉不到他的存在。梦回兰的香所带来的沉睡正在悄悄袭来。他意识握了指星坠，坠方小小的尖锥立刻刺破了手心。

    鲜血滴池，开圈圈涟漪。在那个瞬间，伊兰到池方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他毫不犹豫地潜了。乎意料，这个池并没有想象那么。他很快摸到了光的石，这里确实除了石再无其他。

    伊兰闭上睛，让意识向四周延伸，仍到自己一个狭小的空间之。血滴带来的涟漪在空间的边界浮动了片刻，在某个瞬间，伊兰似乎觉到了那团属于维赫图的火。可惜一切很快又归于沉寂。

    伊兰一气，用指星坠划开了掌心。

    鲜血立刻如红纱般在飘散，整个池开始震动，空间的边缘更猛烈涌动起来，让他终于看清了边界之外的东西。

    是梦回兰。无数朵拥挤在一起，不断盛开与生。鲜血似乎打破了空间的界限，它们伴随着的漩涡向伊兰席卷而来。

    伊兰毫不犹豫地向他们冲去，他确信他在那朵的漩涡，看见了一抹即将被淹没的黑蓝火焰。

    但当这记忆与梦境之包围他的时候，那抹黑蓝却消失了。绽放的朵向着伊兰了心里的东西——是睛。

    那些睛最初是陌生的，可却在伊兰意识地凝视变成了许许多多他记忆的睛。所有的睛在知的视野无限增大。大的痛苦涌上来，一瞬间就反向吞噬了伊兰。

    隐修院的伙伴，教团的战友，皇城的骑士，教廷的司祭……无数的人，无数双睛……

    无畏的，恐惧的，定的，无助的，希冀的，绝望的……睛的主人不断变换，从漾的波方望着伊兰。

    亡者的倒影在闪烁，然而当伊兰想要仔细去看看他们时，那些人都消失了，只剩沉默的圣像和映着火光的夜空，还有少年伊兰苍白悲伤的面容。

    星辰大圣堂的钟楼上，哀悼的钟声响彻天际。伊兰抬起，意识到自己正随着全黑袍的圣职者队伍缓缓走过大圣堂广场前那的圣池。

    一盏盏之灯自神殿门厅央的诸星之泉飘落过来，每一盏灯都代表一个牺牲者。

    神殿之外，雕满历代使徒圣像的一圣无薪而燃，照亮了昏暗的夜。他随着众人走过两侧肃穆的人群，走上神殿的台阶，去燃泉上那用以哀悼的陶灯。

    一个神冷漠的圣骑士走到伊兰边，恨声：你的灯为谁而？

    为谁而？

    太多了。多到伊兰几乎已经丧失了悲伤的力气。教团的圣职者们，照顾自己的小执事，埃托帕瓦的守备军和百姓……所有人，他们永远地离开了，永远都不会回来……

    那么他呢？也有他的一盏灯么？

    他？

    伊兰记不起他的名字，只恍惚记得那是个有着一金卷发的圣骑士。年轻英俊，行迹浪。那人纠缠了伊兰很久，大献殷勤，甚至在无人向伊兰行求。他理所当然收到了拒绝，就像被伊兰拒绝的其他人一样。

    那会儿伊兰十六岁，已经懂得利用容貌诱饵，在那些对自己心怀鬼胎的人上找无伤大雅的乐。而他那少年人的狡黠与恶作剧不过是教团里最不值一提的玩笑罢了。教团的圣职者们并非纯洁无垢，教团的生活伴随着鲜血和悲伤。人人都得找到些排遣忧郁的办法。而大家对这些事也很宽容。

    如果我们不能对同伴报以宽容，日就太难过了。团这样对伊兰解释。在教团里，每一个人都是珍贵的。重要的是人，不是那些清规戒律。

    伊兰觉得自己对那个人也算宽容。否则银箭就不该只是穿对方的发而非咙。

    至少在埃托帕瓦之发生前是这样的。没人能想到那次的任务是如此惨烈。叛引发了战争，而战争带来了大量的牺牲，公爵为了胜利，把这一切献给了黑暗之的异神。于是领主级别的在那里降临了。

    绝大多数神迹者并非抬手就能呼风唤雨，在使用那天赋的力量之时，往往需要漫的准备。所以圣骑士常与他们共同执行任务，承担护卫与辅助的工作。那位圣骑士本来可以不参加那次任务，但听说伊兰接受了派遣后，他欣然在羊卷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和其他许许多多圣职者一样，他死在了那里。

    地狱之火烧穿埃托帕瓦大圣堂围墙的时候，那个男人曾向伊兰索吻。伊兰无暇理会，那会儿他正和其他神迹者一起，全副心都在完成封印上。

    好吧，没关系，谁让我您呢，我愿意为您去死。圣骑士这样说着。

    围墙开始坍塌，他是第一个走上缺的人，也是第一个牺牲者。

    你诱惑了他，然后看着他痛苦，直到为你为死。你这个披着天使外的。你本可以拯救他……伊米安，神诅咒你。站在伊兰边的骑士从斗篷里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