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浮江上 - 第4章

    她叉鱼的本事还算不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木桶里便躺着好几条鱼，个还不小。明月并不贪心，收了鱼叉，准备回家，小白却无端叫了起来，朝不远跑去。“小白？”明月心里疑惑，目光却忽地定在了它所停的堤岸上——那里，趴着一个人。脊背陡然生一寒意，明月双如注了铁铅，想动又动不了，她心怦怦直，想叫人嗓却似是被糊住一般。别慌，或许那人没死呢……明月定了定神，拎起木桶，小心翼翼地朝那人挪去。待离得近些了，她才发现那人量矮小瘦弱，似是一个小少年。她心猛然一，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小山。去年秋天，他被洪冲走，会不会也像这样被冲到了岸上？之后又被好心人救起？小山，是不是还活着？怀着这样的希冀，明月将那人翻了过来。她看到一张毫无血的脸。明月勉稳住心神，颤着手去探他的鼻息，极为微弱，但确实是还活着的。她松了一气，看了四周，天渐黑，周遭并无一人，明月顿了顿，咬牙将那小少年拉至背上，半背半拖，拎着木桶往家走去。小白呜呜叫着，随其后。待将小少年拖至家木板床上时，明月伏在床边了许久，之后似想起什么，她又伸手探在少年鼻，还好……没被她给折腾死。明月不通医术，赶忙去请了村里一位老婆婆，她老人家医术明，不知为何会隐居在芦村里。孙婆婆年纪虽大，脚却很麻利，不多时便与明月赶了回来，诊脉相看，半晌过后，她开：“这小少年先是受了外伤，然后落了，肺腑伤得不轻，我给你拿一些药，你熬了喂给他，至于他能否醒转……就看天意了。”明月心蓦地一沉，随孙婆婆去取药，回来后又忙着煎药、喂药，好容易将药汤喂他，她方觉得饥辘辘。一旁的小白趴在地上，垂着狗狗，正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一时间忙忘了，小白别急，这就饭给你吃。”将木桶里的鱼理净，辅以葱姜黄酒，添烧柴，不多时几条鲜可的蒸鱼便端上了饭桌。小白蹲坐在条凳上，摇着尾，吃着明月给它细细剔好的鱼，一脸满足。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明月总忍不住去看床上躺着的少年，他瞧着面生，看着不过十岁左右，与小山差不多，不知是发生了何事，被冲到这里……虽然与他素未相识，孙婆婆也说了他不一定能醒过来，但明月这晚还是守在了床边，不时地去探他的鼻息，喂他喝。

    只因为这个少年让她想到了她弟弟，如果小山能够幸运地被人救起……她虔诚祈求那位好心人也能如此温柔地对待小山。天微亮，明月便睁开了，她习惯早起，见那少年仍在昏迷，气息却好像绵了一些，她心稍定，去了厨房煮粥。小白在院里撒儿，隔着篱笆跟鸭吵架。用罢早饭，明月该去田里除草了，她望着少年犹豫片刻，还是上斗笠了门。她吩咐小白，“看好家，看着床上的人，有什么事来田里找我。”小白嗷呜两声，乖巧地坐在门边守着。直忙到日悬，明月直起腰拭了拭鬓边的汗珠儿，收起锄往家走去，她心里记挂着那少年，也不知他醒没醒……到了家门，小白并未如往常一样迎来，明月心里咯噔一，难不成了什么事？她丢锄赶忙跑屋，掀起帘后便愣住了，目光冷不丁地与床上坐起的少年对上。他醒了。明月一时间有些无措，顿了一会儿，说：“你醒了，太好了，我、我叫池明月，昨天傍晚在河边发现了你，就、就把你带回来了……”少年脸苍白，漆黑的睛望着她，开时声音微微发哑，“谢谢救了我。”明月微怔，他叫自己……听到少年的咳声，她回过神来，“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盛粥来。”早上煮的粥还剩了些在锅里，她盛来端给少年，见他吃着有些费力，索便接过来喂他。少年耳染上薄红，似是有几分窘迫，却也十分乖顺地将粥吃完了。明月放碗，坦白：“你也看到了，我家里很穷，没什么好吃的给你，你别嫌弃。”少年连连摆手，“别多心，救了年安，年安激还来不及……”明月打断他，“你叫年安？”少年颔首，乌黑的睛望着她，“我叫江年安，蜀州人士。”“蜀州……”明月想了想，“那里似乎离这儿很远，你怎么会被冲到这里？”江年安眸微黯，垂，“我是私生，我娘死后，我随着爹去经商，途被人推了船……”明月听了心一惊，这什么爹啊，竟能让自己儿在自己底被人害了……“那你还要回去找他吗？”江年安摇了摇，低声：“那里没人喜我。”爹有老婆小妾，还有其他的孩，他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