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浮江上 - 第3章

    她登时睡意全无，拢好衣裳床，拎起条凳，看着微微晃动的木门，浑绷。咔嚓一声，门闩被别断，昏暗一影扑了来，明月尚未看清那人的样，便用尽全力将条凳砸了去。那人发一声惨叫，狼狈地缩在地上抱着求饶。明月心里害怕，又狠砸了几，跑屋去大喊：“着火了着火了！”不多时便有几人家了灯，披着衣裳拎着桶赶来，急声问：“哪里着火了？”明月指了指在地上哀嚎的人，声音止不住颤抖，“这个歹人闯我家，意图不轨。”明晃晃火把，众人看到孙泰那张青一片的猪脸。这厮前一阵儿刚被收拾了一通，毫不悔改，反倒愈加大胆放肆，今夜敢闯小姑娘的门，明日就敢杀人放火，众人忍无可忍，将孙泰暴揍一顿，见他气儿多气儿少，胡抬着丢在了山窝里。这样的人，早该死了。明月被唬得不轻，每日睡前都检查好几遍门窗，却还是连着了好几宿的噩梦。她心难安，只得将篱笆小院儿新又加固一层，门窗闩牢。这天，她从集市上买了几只小鸭回来，在路边见到一只小狗，通雪白，小小一只缩在草丛里，呜呜地叫个不停，十分可怜。她一时心，便将小狗抱了回来养，取名小白。空旷的房里多了一只小白狗，几只鸭，明月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小白脾气温顺，饭量奇大，每每吃饭都是狼吞虎咽，看得明月忍不住叹气，这么小都吃这么多，再大些可如何了得？于是为了能让小白吃饱饭，她便更为勤快，集市上的摊贩都熟识了她，笑着打趣：“月月如此卖力赚钱，难不成是在为自己攒嫁妆？”明月微微一笑，认真：“我不嫁人。”那人只她是在说笑，并未放在心上，“女儿家怎么能不嫁人，不成亲生活着还有什么乐趣……”明月垂睫，权当是蚊在耳边嗡嗡叫。 救人明月确实没想过嫁人。爹娘与弟弟都还在时，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在那之后，她每日里只想着如何活去，如何赚更多的钱，压儿也没想过嫁人这件事。只是有别人帮她想到了。这天，她正在院晾衣裳，一阵响亮的笑声传来，院门被推开，小白机警地嗷呜。一位穿着鲜艳的胖妇人满脸堆笑飘了来，她将明月从到脚地打量一遍，夸赞：

    “诶唷，瞧瞧这小脸这段儿，甭说是在芦村，就是在咱们曲里镇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模样儿，怪不得有那么多人争着要我赵三娘说媒呢！”明月望着她，问：“这位大娘，您是来找我的？”赵三娘握着她的手腕，笑：“是月月吧？哎唷我是媒婆赵三娘，咱们十里八乡的好亲事，一多半都是我给说成的！月月放心，婶娘一定给你说一好人家！”明月回手，蹙眉：“多谢大娘好意，可我还不打算嫁人。”赵三娘：“你今年年纪还小，不过也该相看相看了，看上个一年半载便也差不多了。”明月小脸微沉，“大娘，我不嫁人，您就别在我上费心了。”赵三娘笑意微僵，劝：“月月，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不嫁人呢？那成何统像什么样……”“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明月沉脸来，了逐客令，“大娘慢走，我就不送了。”说罢，也不赵三娘脸如何，径直端着木盆了屋。赵三娘被晾在原地，脸很不好看，看着小姑娘清瘦的背影冷哼一声，啐：“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小丫，家徒四，仗着模样儿挑些，倒还装模作样地拿乔上了，我呸！”她气得拂袖而去，走到门时还踢了小白一脚。小白冲她龇牙狂叫，唬得她颠着胖的一溜烟跑了。明月听到狗叫声，忙来看，便见到小白委委屈屈地凑过来，蹭着她的小，嗷呜嗷呜地叫着，像是在告状。方才的烦闷瞬间散去，明月心里发，抚摸着小白的，夸：“小白真乖，知护着了呢。”她将小白视作弟弟，她与它相依为命。这日过后，明月再门时便觉得村里人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太对劲，指指的，在与她的目光对上时，又闪躲地挪开。她抿了抿，猜测可能是赵三娘散播了什么不听的话，不过，她不在乎。人活一世，自己快活自由才好，他人怎么说呢。夏日天气多变，早晨还是大晴天，转瞬间便乌云密布，打起雷来，大雨如注，远的青山都被隐没在烟雨。屋里昏暗，明月不舍得灯费蜡，又怕伤了睛，索歇息半日，抱着小白坐在廊听雨。她将养的几只鸭放来，看它们在雨戏。小白见不得闹，伸着脖嗷嗷叫着也想加，被明月笑着住狗。雨停之后，明月穿了履着斗笠，如渔翁一般，拎着木桶带着小白去了河边。位上涨，她想抓一些鱼虾螃蟹，补一补。大雨初停，又是傍晚，河边空无一人，明月卷起衣袖，握着鱼叉，立在岸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