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何愧 - 第66章

    桌对面萧勖不禁莞尔：“岐川，问雪没回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谢烬抬起，面不解。“没事，”萧勖笑意更甚，“吃饭吧。”江悬本以为今日饭桌上，萧勖会与谢烬商讨接来如何起兵，扳倒萧承邺、拿回传国玉玺，毕竟萧承邺如今活着逃到新安，还带走不少文臣武将，大张旗鼓设立东都，萧勖既不能放任他太久，又不能过于赶尽杀绝，落手足相残的实。然而等了很久，萧勖和谢烬只是吃饭，那位林先生也安安静静，偶尔接几句无关要的话，仿佛外一片太平，没有任何事值得他们惦念。里这几年磨平了江悬的，让他从以前遇事不吐不快到如今格外沉得住气，谢烬和萧勖不说，他便也不问，就这样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安生吃完了一餐饭。——比起萧承邺，他更在意萧勖旁那位林先生。直觉不会骗人，江悬在林夙上知到某熟悉的气息，熟悉到令他心惊。他产生一毫无缘由的猜想，接着意识地奋力排斥，仅仅只是回忆起过去某些事，他就开始痛、心慌、手脚冰凉僵，几乎不受控制。要极力隐忍，才不会被其他三人看端倪。只有谢烬途察觉江悬心不在焉，问了两次，江悬只说自己睡久了，有些恍惚。天完全黑透了，几人吃完饭，到前厅歇息。坐了一会儿，喝了杯茶，萧勖看时间差不多，与林夙起告辞。“不必送了。这么晚了，问雪应当也累了，你们早些休息吧。”萧勖说。林夙也：“今日多谢谢将军和江公款待，请二位留步。”谢烬送他们到门，说：“那我们就不远送了，王爷和林先生路上小心。”“好。告辞。”萧勖和林夙相伴离开，两背影逐渐消失在夜。江悬一直沉默着，直到谢烬回为他拢披风，说：“回去吧。”“嗯。”他收回目光，低声，“回去吧。”南门大街上，月光稀薄，人影寥寥。一辆驶向秦王府的车，林夙靠在车上，缓慢地一气。萧勖半是玩笑半认真：“那日不是见过一次了么，怎还如此张？”林夙摇摇，眉蹙起：“阿雪太锐，我担心他起疑。”“今日可是你自己要来的。”“是我自己要来的……”林夙闭了闭睛，声音低了去，“我只是想多看看他。”许是被他绪染，萧勖也收起玩笑神，默默叹了气，拍拍林夙肩膀，说：“别担心，他现在很安全，岐川会照顾好他。”

    林夙没有转看萧勖，仍旧仰靠着车，目光落在自己对面那一扇小窗。“我想过他这些年会过得很不好，甚至不成人样，但为何，他明明比我想象顽韧许多，我反而更无法释怀。”“你现在，仍旧想带他走么？”“……我不知。”“他和岐川在一起很好。”“也许罢。不过他对谢烬，不一定是谢烬对他的。”林夙转过，看了萧勖一会儿，淡然一笑，“但如果，他想留在谢烬边，我不会求。”萧勖也笑：“你对他到底是心。”“你不心，那日就不会放走萧承邺。”“……人有时不必如此直言不讳。”“罢了。早晚会有个了断的。”二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到了秦王府，车在大门外停。侍从先将林夙椅放，然后为萧勖摆好脚凳，待萧勖车后，正要像平常那样去搀扶林夙，萧勖摆摆手，说：“我来罢。”他对林夙伸手，林夙略一犹豫，将自己手递给他。平日坐在椅上不明显，站起来才看得林夙不比萧勖矮，反而宽肩、量颀，虽瘦了些，却不像文弱书生。他的并非完全动不了，有人搀扶可以走动一两步。萧勖揽着他的腰，将他稳稳扶到椅上。他坐好，对萧勖一：“多谢。”萧勖没说什么，对一旁侍从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不要伤怀了，至少今年能一起过个年。”萧勖推着林夙椅，说。林夙笑笑：“是啊，七年了。”“问雪变了很多。”“所有人都变了很多。你，我，阿烬，都不复从前了。”“我瞧岐川没什么变化，问雪回来，他又生龙活虎了。”“你不希望我带阿雪走，是想用他稳住谢烬罢？你知谢烬别无所求，只要阿雪回来，他便能一直安分守己。倘若我带走阿雪，他跟你闹起来，你一定不好应付。”萧勖一滞，无奈叹了声气：“在你心里我有如此多算计么？倘若我说我从未这样想过，只是可怜岐川多年执念，你能信我么？”林夙抬看了萧勖一，不甚在意：“你说是便是吧。”“……罢了，我知你不信我。”“从你打算夺位那天起，你就不只是萧勖了。我可以相信萧勖，但我不可以相信一位帝王。”林夙语气很淡，听不任何绪。“就送到这吧，王爷早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