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何愧 - 第65章

    江悬换了得衣裳，穿上披风，由玉婵陪同到前厅拜会萧勖。天渐暗，府华灯初上，江悬住到前厅不多远，没一会儿便到了。至门时，忽见前面一陌生背影，坐在椅上，宽袍广袖，如墨，似乎也正要从外面去。许是听见脚步声，那人停椅，慢慢转。廊灯光昏暗，还未看清那人样貌，江悬忽的一窒，一阵莫名的痛意袭来，他微微弯腰，用掌抵住心。玉婵连忙搀扶住他：“公，怎么了？”江悬摇摇，费力直起，一张隐藏在面之后的脸闯视线。椅上那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似是到疑惑，开问：“阁是江问雪江公么？”陌生的声音和语气，来自前这个从未见过的人，却有一莫名的熟悉击江悬，令他砰砰直，耳畔一阵一阵嗡鸣。他愣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忘了礼数和客，甚至忘了自己在哪里、来什么，连玉婵都觉他不对，焦急问：“公，你还好吗？”那人也问：“江公？”江悬恍然回神，抬起，借着檐灯光，勉看清那人面后的小半张脸。——嘴不厚不薄，有些瘦削，来的颌和脖颈清晰分明，光这么看，应当是位俊朗男。但江悬没有多余的心思看他好不好看，他盯着那人嘴和，试图找自己熟悉的痕迹。那人愈疑惑：“江公？”这次江悬终于想起回答。“是，在江悬，请问阁……？”“在林夙。夙夜的夙。”轰。江悬心里再次轰的一声。“你……叫什么？”林夙淡淡回答：“在林夙。”“林夙……”林夙。许是二人谈话惊扰了房里的人，谢烬和萧勖一前一后来，看见江悬和林夙在门外，都很惊讶。“怎么不去？”谢烬上前扶住江悬手臂，“阿雪，你不舒服么？脸不太好看。”江悬摇摇：“没事，只是有冷。”说完他站直，对萧勖躬行礼：“秦王殿。”“不必多礼。”萧勖扶起江悬，看了林夙，说，“外冷，屋说话。林先生也来吧。”林夙微微颔首：“是。”刚好也到了用膳时间，四人一起到正厅座。今日饭桌摆在窗前，为了一边观赏雪景一边围炉涮。这本是北方游牧民族的吃法，后来传至大梁军，又传回原，渐渐行开来。江悬坐，神慢慢恢复如常：“林先生……是王爷的朋友么？”萧勖微微一笑：“算是吧。”

    “刚才在门外，我瞧林先生有些面熟，还以为在哪见过。”林夙回答：“在淮南，六年前随家父到京城，机缘巧合结识王爷。在此之前，在一直生活在南方，应当没有见过江公。”江悬：“原来如此。”桌上铜锅沸腾，汤底加了当归、黄芪、桂圆、红枣、枸杞等滋补药材，散丝丝缕缕温的香气，谢烬了一盘羊，说：“今日没有外人，就不叫人伺候了。我来涮，你们吃。”羊切得薄厚得当、瘦相间，沸里一便熟了。萧勖笑：“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说着夹了一筷羊，先放到林夙碗里。江悬抬起，刚好看见这一幕。萧勖贵为亲王，就算再平易近人，也不至于亲自给人夹菜。而林夙坦然自若，仿佛习惯了这般待遇。江悬转看谢烬，谢烬专心致志涮，对此毫无察觉。“……”罢了。江悬目光再次回到林夙上，只见这位林先生吃饭也着面，座前脱外，里的衣裳依旧是密不透风，瞧不真正形如何。“阿雪，当心。”谢烬将一筷羊夹江悬碗里，说。江悬回过神，心不在焉地拿起筷：“嗯。”萧勖话：“忘了问，问雪这几日好些了么？刚才在外面似乎脸不大好看。”江悬回答：“好多了，只是有些虚弱，不碍事。”“冬天天冷，要注意防寒。岐川也是，伤还未痊愈，千万别大意。”“是。”江悬一，又将话题引到林夙上，“林先生平日吃饭也面么，瞧着怪不方便。”林夙还未回答，萧勖主动接过话：“是啊，吃饭睡觉都着，连我都没见过他什么样。”“王爷不好奇么？”“刚开始好奇，后来也就习惯了。”萧勖笑眯眯看着江悬，“怎么，问雪好奇么？”江悬笑笑，坦然：“确实好奇。”“可惜他这人小气，怕是无法满足你了。”“连王爷都没看过，我自然也不奢望。”江悬看看萧勖又看看林夙，意有所指，“林先生这般，想必有不好说的理由。”林夙微微一笑，：“没什么不好说的。在幼时曾遭遇大火，脸上留一大片丑陋疤痕，故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还望江公见谅。”“林先生的也是那场大火伤到的么？”“正是。”二人一边说，谢烬一边把好的羊、蕈、青菜夹江悬碗里，江悬一低，看见自己碗鼓起一个小山包，偏偏谢烬还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说：“趁吃，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