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花笑 - 第73章 有秘密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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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的寒风像女人号哭,刘家的宅屋里,院里却隐隐传来了笑声。

    明日秋闱,刘家的小儿德一早也将场。刘家婶枝特意了一席好菜,庆祝儿临将赶赴科场。

    桌上摆满了间还有燕窝一盏。王枝端起那一小盅燕窝,送到小儿,笑得格外兴:“我的儿,吃完这盅,明儿去号舍可要苦几日了。”

    秋闱每闱三场,一场三昼夜,九天七夜的日都得呆在号舍,吃喝睡也不不来,莫说是燕窝,连粮都哽人得很。

    刘德一崭新缎服,将面前燕窝一饮而尽,眉梢微微勾起,藏着两分捺不住的得意。

    自然是得意的,打主考官的银已送去,隻待秋闱一过,他便也要如哥哥一般成为举,再等等,混去个官,日后便不再是卖面家的儿,人人见了,得尊称一位“老爷”。

    想到“老爷”这个名号,刘德面上更添几分笑。

    他兄贤眉间却有些郁郁,低声:“礼的人胃越发大了,竟坐地起价……”

    前几日打的人回了话,说送去的银欠了些,又添了八百两。八百两又八百两,整整一千六百两银,那是许多平人一辈赚不了的款!

    为了这一千六百两银,家东拚西凑、掏空了积蓄,刘贤这一年半载攒来的俸禄也全赔了去。虽是亲兄弟,心到底不舒服。

    王枝看了他的不快,转了转,笑着开:“多就多了,好在咱们面馆生意也不错,待了榜,后了官,你们两兄弟都了官,还愁银不往咱家?往久看,咱们后的好日多得是!”

    这话说得吉利,刘老爷刘鲲也不住:“不错,官场不怕,就怕有银去。门路打好,后日就轻松得多。”言罢又怅然喟叹,“咱们刘家当年在京城支个小摊都要偷偷摸摸,如今也算是熬了。”

    此话一,席上几人都有些唏嘘。

    当初刘家在盛京胡同里支着个摊棚卖面,还时常被本地商欺凌,然而短短几年间,在最闹的雀儿街有了当的铺面,大儿了官,小儿亦是前途无量。往日那些瞧不起他们的邻舍再不敢当面嚼,人人都来结恭维。往前看,那些卑躬屈膝、摇尾乞怜的日,似消失的浪,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何等的不容易。

    刘德夹一个虾嘴里,嘻嘻一笑,语气有些浮躁:“那当然,咱们一家两个举,放在京城里也是少有的荣耀,这可比当年常武县陆家那个小厉害多了……”

    话到此,犹如提到一个众所周知的禁忌,刘德霎时收声,周围瞬间安静来。

    刘贤眉皱,刘鲲更是脸不好看。俄顷,倒是王枝重新笑着声:“总归明日场再熬几日,咱们就彻彻底底不必挨这苦日了!”言语间丝毫不提方才的那个名字,宛如越过某个彼此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刘德忙应和:“是是是,都打全了,娘就在家等着儿好消息就是!”

    席间吃吃喝喝,因明日正事,刘贤也不敢多用误事,吃了一些后就去里屋休息,刘贤也睡去,王枝收拾完席面碗筷回了屋,刘鲲正坐在桌前挑灯芯。

    灯芯被剪去一截,比方才明亮了些,凝固的灯火,刘鲲僵直坐着,像一截即将枯萎的病木。

    窗外有风,墙上影便摇曳着晃了晃。王枝将窗掩了,自己脱鞋上了榻。许是秋日一冷了来,她衣襟,瑟缩了,往靠墙的里面挨了挨。烛光映着她腕间,那里没有了从前沉甸甸的金镯,显得有些空

    金镯是刘贤赴任后拿了俸禄给她打的,足足的金,儿这片实惠的孝心教她兴了半年之久。

    然而前几日,这镯被换成了银送去了礼

    她低看了一会儿空的腕间,突然开:“当家的,我昨晚梦见陆家那小了。”

    话刚说完,外大风将方才虚掩的窗猛地开一阵,发“砰”的一声,把她惊了一惊,急忙惶然去看。

    坐在榻边的刘鲲也跟着骇了一,不过转瞬平静来,斥:“胡说八什么?”

    “是真的!”犹如恐惧有了发的渠,王枝忍不住又往墙里缩了一截,“我梦见他上咱家来了,就在门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她打了个寒战,声音放低了一,“当家的,我近来个不停,心里怪不安的,会不会什么事啊?”

    刘鲲黑黄面耸了耸,斥:“打的银都已送了去,能什么事!妇人家就是多心,胡思想个什么劲儿?”

    王枝闻言便不吭声了,隻往墙里一躺,背靠着刘鲲嘀咕一句:“不说就不说。”

    王枝睡了,刘鲲仍盘坐在榻边,影在地上落一个吊诡的暗影,如展翅的鲲鹏。

    他那早死的老爹当年给他取“鲲”这个字,希望他能如鲲鹏展翅万里,飞得又又远。刘鲲也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必能地。然而他心比天命比纸薄,没有家世也没有才华,闯了大半辈,还是只能在常武县的庄里挣辛苦银过活。

    他表兄陆启林是与他截然不同的人,相貌好学识也好,连生个儿也比他家两个小会读书。刘鲲总对这个表兄有些微妙的妒意,不过好在陆启林约莫是读书人的傲气作祟,空有一腔才华抱负却不懂得人世故,以至于最后也只能在常武县个平平的教书先生。于是那微妙的妒意也就被衝散了。

    刘鲲在常武县呆到三十五岁那年,终于受不了这般没有指望的日。于是借了钱银带着一家老小去京城,发誓要活个名堂。

    盛京好,锦绣如画,金粉楼台,满地都是富贵荣华。

    只是这荣华却没有他们的份儿。

    刘鲲一家带着汹汹野心而来,却在这迷人富贵接连碰了钉。锦绣纷呈里没留他们的位置,鲲鹏翅膀再大,飞不过有梯的人。

    他没有学识也没有门路,只能在盛京巷胡同里支个小摊,还卖常武县里最寻常的鳝丝面,他想着,盛京的银比常武县的银好挣,一,总能挣前程。

    自古时易过,苦日难熬。刘鲲也不知自己熬了多久的日,他盘算着这些年攒的银大概能够在雀儿街盘一间小铺面,他去看过那条街,客云来,若在此盘店,一月也有不少赚

    谁知说的好好的,临到了,房主却突然涨了一百两银。他家里的所有积蓄都已变卖,能借的街邻都已借过,银钱像被狠狠碾磨过的枯木,再也漏不一丝半晌。

    铺是盘不成了,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就是在那时,见到了风尘仆仆的陆谦。

    陆谦……

    门外夜凄迷,刘鲲的神闪烁了一

    陆谦是陆启林的儿,是他的侄儿。

    这个侄儿的不似他父亲一般古板严正,像常武县三月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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