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 - 他的劫_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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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尼夜里回了连宅。一宿过后,他掩人耳目的了门,向天津的李克臣发去了电报。

    然后他去了医院。在走廊里,他远远看到了病房门外的顾承喜。

    顾承喜是孤一人,西装革履的打扮了,乍一看是相当的面。一条手臂环抱在前,他单手拿着一香烟,放到鼻端反复的嗅。安德烈现在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病房他不去,所以只能在外坐着。

    大年初三,白尼又来了医院,结果发现顾承喜像当差似的,又早早的在椅上坐了。

    大年初四,白尼没面,雪冰来了。

    雪冰是便装打扮,带着一队随从。一言不发的走过走廊,他对门旁的顾承喜视而不见。在附近来回溜达的警察见了,上前要拦,然而后方随从直接伸手将其推了个踉跄——他们是丘八,哪有丘八怕警察的?

    转在病房门前打了个立正,雪冰大声说:“报告大帅,雪冰来了。”

    116、旧

    雪冰把随从留在门外,独自了病房。照往昔的规矩礼节,他对霍相贞又昂首的敬了个军礼:“大帅过年好,雪冰给大帅问安了。”

    霍相贞和雪冰从小相识,然而始终亲不起来,雪冰对他总是客客气气规规矩矩,仿佛他不是活人,而是个图腾或者象征。雪冰来得突然,快得乎了他的意料。伸手一拍床前的沙发椅背,他微笑着:“好,过来坐。”

    雪冰带着一寒气走过去了,沙发椅侧靠着病床一边,他在要坐未坐之时抓住两边扶手,转动沙发椅正对了霍相贞。及至坐稳当了,他一抬,发现霍相贞一直在盯着自己瞧。

    “我人在唐山,一直没有大帅的消息。”垂帘避开了霍相贞的目光,雪冰开始低声说话:“到京之后,才得知他们竟然行遣散了大帅的卫队和副官。”

    霍相贞看了门,随即轻声说:“我的人安全,已经不能得到保证。”

    雪冰抬正视了霍相贞:“雪冰永远忠于大帅,随时听候大帅调遣。”

    霍相贞扭向安德烈了个手势,让他过去守住房门,加一保险。然后转向雪冰,他清清楚楚的说:“我先前力主投降,如今又改了主意,这并非是我尔反尔,而是我如今已经被人了绝境,若是再不有所举动,以后怕是只能忍辱偷生了。”

    雪冰这一趟来,连霍府的大门都没能去。及至到了医院,又见病房里只守着一个安德烈,登时就生了满腔酸楚凄凉——不只是为了霍相贞,也为了整个霍家。的一,他答:“大帅,我明白。”

    霍相贞又问:“孙文雄现在怎么样?”

    雪冰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孙文雄自从过了滦河之后,和少帅的队伍过几次火;少帅易帜之后,他也投降了。”

    话音落,他接着又补充:“他基本没有受到影响,还驻扎在滦河一带,但是日过得不太平,滦河两边都看他是钉,想要收编他的队伍。如果大帅发了话,他一定能响应。”

    霍相贞思索着沉默了片刻,末了说:“你去联系联系他,看看他的态度。”

    雪冰答应了一声,随即又问霍相贞:“大帅这边怎么办?”

    霍相贞抬望着前方的窗,同时侧靠近雪冰耳语:“我现在受着监视,不了城,就算能城,也不允许。你你的,我再想我的办法。一旦有了变化,我会让李克臣转告你。”

    雪冰一边,一边又不动声的审视了霍相贞。他沉默寡言,总不说话,所以没人通晓他的心思。霍老爷拯救了他养育了他,虽然没有名分,但是他真把霍老爷当成了父亲,他一直在替死去的霍老爷监督着霍相贞。霍相贞成功了,他满意;霍相贞失败了,他沮丧。霍相贞的投降曾经让他失望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所以当时他不走,他要和他的兵在一起。兵是老爷的家底,他得把自己手仅存的一家底保留住。

    病房的密谈行了足有一个多小时。末了雪冰告辞离去,推门来一瞧,他发现顾承喜居然还在。

    一手拉了站在门的安德烈,一手轻轻关严了房门。雪冰略略侧避了旁人的耳目,从怀了一只薄薄的信封。把信封给了安德烈,他抬手又拍了拍对方的后背:“麦加利银行的支票,空去东民巷兑了。”

    安德烈没和雪冰打过,所以懵里懵懂的有些惶恐,当即意识的鞠了一躬:“谢谢您。”

    雪冰看了他这副傻小的模样,觉是非常的不可靠,但是一时也没办法。不置可否的答应了一声,他带着随从,大踏步的向外走了。

    安德烈攥着信封回了病房。走到床前坐来,他撕开信封,从了一张支票给霍相贞看:“大帅,雪团给了我们钱。”

    霍相贞接过支票看了看,然后又递还给了他:“好好收着,别丢了。”

    安德烈把支票回信封,又把信封谨慎的揣了贴袋。欠伸手摸了摸霍相贞的额,他的脸上有了笑意:“不了。”

    霍相贞也笑了:“不知今天尼来不来,要是来,就给你放半天假。你去把支票兑了,自己上街逛逛,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安德烈抬手向后指了指门:“我不能走,他还在。”

    霍相贞摇了摇:“没关系,这是外国医院,他不敢来。”

    午时分,顾承喜走了,白尼来了,于是安德烈天喜地的得了半天假期。医生给霍相贞打过了今天的针,房门一关,病房里只剩了霍相贞和白尼。

    白尼坐在床边,低剥一个橘。霍相贞靠着床坐了,翻阅着一份报纸。两个人都不说话,寂静得久了,白尼忽然回忆起了往昔光——原来大哥和大坐禅似的互相守着,一言不发;他曾经认为他们乏味之极,闷得简直让人不能忍受,然而事到如今,此时此刻,他忽然像转了似的,发现寂静也很好,无言也很好。

    橘剥好了,再用手指细细撕去残留的丝丝脉络。轻轻掰了一,他差一就要亲手把它送到了霍相贞的嘴边。

    和连毅相得久了,他已经不知什么叫庄重。活了二十年,他一直是少年的模样孩的心,是顾承喜的当打醒了他。醒了之后,他慌不择路的纵一跃,正好攀上了连毅这棵大树。不是连毅,别人也行,反正不能再跟着顾承喜。

    试探着拉过了霍相贞的一只手,他把橘放到了对方的掌心。霍相贞放报纸抬看了他,他微微低垂了帘,没有描眉画,可是两尾微微的向上挑,一路挑。静静盯着霍相贞的手,他想世上一定有不少像自己一样的人——一步走错,就再也折不回来了。

    也没脸折回来了。

    将掰的一拿起来了自己嘴里,他一边吃一边说:“这橘甜。”

    霍相贞收回手,两把余的大半个橘吃了个净,橘带着清冷的脂粉香,让他有些反胃。忽然从床矮柜上拿起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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