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 - 他的劫_111

    115、逆

    安德烈坐在单人病房的角落里，上放着一只五颜六的糕盒。盒盖打开了，他一边吃着油糕，一边看着医生给霍相贞打针。克斯光片已经拍过了，血也化验过了，霍相贞果然是又犯了肺炎。

    这次病来得很急，霍相贞院之时，已经烧得神志不清，并且气息不畅，把一张脸憋成了青紫颜。经过了一番急救之后，如今他总算是平静的昏睡了。安德烈洗净了脸上的涸黑血，也得以稳稳当当的坐去，去吃白尼带来的油糕。

    糕很凉很，油很厚很腻。安德烈一一的咀嚼吞咽，这一刻的难关是度过去了，明天又会怎么样，他不敢想。他先前所的那些梦，目前看来全是泡影；他以为他们年轻健康个大有力气，就一定能够有吃有喝的把日过去，结果事实是他被人打了一脑袋的伤和血，霍相贞则是被人彻夜的——

    后边的词他不想说。因为觉很污秽，尤其是不想用在霍相贞的上。

    病房门外的走廊里，白尼和顾承喜并肩坐在了靠墙的椅上。两人偶尔也会谈，声音低不可闻。

    “我不知你和我大哥也有仇。”白尼望前方轻声的说，不看顾承喜。

    顾承喜喃喃的答：“没仇。”

    “没仇？”

    顾承喜摇了摇，不再说话。和白尼没什么可说的，他也没有义务向所有人剖明心迹。再说他的心意，连霍相贞本人都不能理解，别人就更不能懂了。

    经过了一场漫的争吵对峙之后，两个人像是都累了，也颓了。白尼又说：“你走，我也走。大哥现在是受监视的人，谁都没本事把他偷着带医院，所以你我可以互相放心。记住，好你的嘴，还有你的人。当然，你要是觉得你把我大哥祸害成这样，是件荣耀的事，也可以满世界的宣扬。横竖我大哥就那么一条命，急了还有一死。你顾军肯定活得久，你慢慢活，看看到底是谁挨骂，谁丢人！”

    顾承喜扭看了他，神是似笑非笑：“尼，厉害啊！”

    白尼拄着手杖，摇摇晃晃的站起了：“怎么，怕我了？”

    白尼和顾承喜各怀心事的离开了医院。顾承喜需要换衣服吃东西，找个地方把自己的思绪理一理——心里太了，他须得暂时退却，重整旗鼓。

    白尼也乘坐汽车回了连宅。汽车大门往里走，他一路了东厢房。东厢房是连毅的烟室，空气烘烘的，永远夹杂着鸦片烟的气味，让人眩微醺。在外间脱了寒冷的大衣，他扶着门框走里间。左实在是不听使唤了，他最后一步是单到了炕前。

    连毅穿着单薄的白绸小褂和绛红，盘坐在炕边看他。他不理会，直接上炕到里面，了烟灯开始烧烟。一气了五个大烟泡，他蜷缩着的渐渐伸展了，冰冷面颊贴着温的枕，他推开烟枪，的吁了一气。

    然后懒洋洋的翻了，他爬到连毅边坐了起来。端过茶杯喝了一，他听连毅问自己：“怎么才回来？”

    侧挪到了连毅后，白尼倚着个缎面的垫靠墙坐了。把手从连毅的小褂方伸了去，他贴抚摸了对方后背上的血痂——他的伤好了，连毅的伤还没好，脱了衣服一看，后背笔走龙蛇，还是的。

    “我看着顾承喜了。”他仰起闭了睛，声音有气无力：“大年初一，他欺负到了我大哥家里。”

    连毅登时来了兴趣：“什么意思？顾承喜也去了霍家？”

    白尼拍了拍他的后背：“带了一队卫士，把我大哥住的那幢小楼给砸了，玻璃都碎了，屋里呼呼的刮风。我大哥正病着，肺炎，烧得人事不知，让我给送到医院里去了。”

    连毅嘿嘿的笑了两声：“新鲜！顾承喜不是对霍静恒恭敬的吗？那时候提起霍静恒，他一一个静帅。”

    白尼沉默了片刻，然后答：“他好像也是给我大哥拜年去了，结果……我大哥没给他好脸。”

    连毅转了，往白尼怀里一偎，同时惬意的伸了两条。抬手一捋自己的背，他笑眯眯的答：“小顾现在是脾气见。少年得志嘛，正常！至于霍静恒，从小就是愣倔脑，现在还摆他静帅的架，吃儿亏也不算委屈。”

    抬手向后拍了拍白尼的脸，他又笑着问：“这回和你大哥也见面了，怎么样？往后再跟我急了，是不是挠完我就能回娘家了？”

    白尼把嘴凑到他的耳边，清清楚楚的骂：“放你娘的！”

    连毅收回了手，顺带着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哎哟，这小嘴真有劲儿，了我半脸唾沫星。”

    白尼了他的手，不让他看：“我告诉你，这几天你乖乖在北平呆着，不许往天津去，要去也是你一个人去，我不跟你！”

    连毅一咂嘴：“这不还是要回娘家吗？”

    白尼不耐烦了：“我是惦记着我大哥！他边没人了，就剩个白俄小！”

    连毅听了，笑得浑颤：“真的，你把霍静恒家来，我帮你伺候着。”

    白尼立刻一搡他：“，玩儿你的明去吧！”

    连毅顺着他的力一歪，随即又被他扯回了怀里：“老不正经的，听见没有？不许去天津，反正我不去！”

    连毅架起了二郎，一只脚打着拍来回的晃。哼哼哼的又笑了一气，他用后脑勺拱了拱白尼的膛：“其实我本来也没打算去天津。去天津什么？”

    白尼忽然换了天真的语气：“去找那个小唱戏的呀！”

    连毅摸索着抓过了他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一：“真的，儿，你怎么不知吃醋？不看看钞票，你就不怕我让别人笼络了去？”

    白尼听了这话，忽然无言以对。没错，不看看钞票，照理来讲，他应该设法霸占着连毅的心，可惜他无大志，没那个兴致；大概也因为对连毅实在是没，所以不会嫉妒，可是朝夕相了两年，腻腻歪歪的混了七百多天，既然没成仇，想必也还是生了一不得已的牵绊。

    “你看着办！”他对连毅说：“反正我是个残废，脾气也坏，就一张脸还行。你看我值多少和钞票，估量着给吧。我不讨价还价，你给多少我都接着。你不给了，我也不赖着你。”

    连毅笑的听着，心里也是不大得劲。人在小和老的时候，都任。他现在就是很任的和白尼过上了，虽然白尼除了一张脸之外，真是乏善可陈。

    一坐起来，他伸要炕：“不懒了，我午还得趟门。”

    白尼一把揪住了他：“你回来，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家，还得让你亲自登门拜年？你一跑就没影儿，晚饭还得让人等你，一等等到七八钟，饿不死人也烦死人了！上来上来，咱俩躺着说会儿话。今天早儿开晚饭，吃完了我好再去趟医院。”

    连毅扭看着他笑：“不开玩笑，真有事儿。”

    白尼从后方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