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阿宝 - 第52

    梁远敬将衣袖拉去，：“都是小伤。”“小伤？”觉明瞪大，“元敬小友，这可不是小伤，这是能要你命的重伤。你是否觉得积郁一恶气，到窒闷难消？”梁元敬，不解：“这是为何？”觉明轻叹一气，眉间悲悯之愈显，：“这说明，如今怨气已经你的肌里，正待你的五脏六腑，若我再迟来一步，想必你此刻已命丧黄泉了。”“怨气？”梁元敬愕然抬起，十分地不敢置信。“是我，我的怨气。”阿宝静静地看着他，丽的眸里似充斥着挥之不去的哀伤。她轻声说：“我是恶鬼啊，梁元敬。” 恶鬼得知自己竟然是恶鬼时, 阿宝是格外震惊且不敢相信的。如果不算上薛蘅死在她手上的孩儿，她生前大是没过什么坏事的，死后也算个好鬼, 一没吓人, 二没害过人, 然而觉明却说，并不是这么算的。天有常, 六界之, 人、鬼、神各安其位，互不侵扰, 人死后消解, 灵魂升空，司九泉，到阎罗殿叙尽平生功德罪行, 再过奈何桥，寻一碗孟婆汤喝了, 忘尽前尘旧事, 投回井再度转世成人, 这便是一个凡人的一生。若如阿宝这般，死后不黄泉地府，而是以魂魄之在间游, 久而久之，便会生那等逗留人间的贪恋。望愈积愈, 越胀越大，贪得不到满足, 又会生怨气, 这怨气便是害梁元敬伤不愈的元凶。怨气一日不除, 他的伤便一日不可愈合，直至浑气都被阿宝噬净，最终一命呜呼，这也是觉明所说“人鬼殊途”的真正原由。即便阿宝不想，但有朝一日，她也会害死梁元敬。觉明看着梁元敬，正：“总之，阿宝小娘必须尽快转世投胎去了，不然你会有命之虞。”梁元敬闻言，竟惊得从禅床上直直地坐了起来，满冷汗淋漓。“不——不可！”“不到你说不可以，”阿宝站得远远的，冷着脸说，“梁元敬，是我要去投胎，与你无关。”梁元敬心大恸，挣扎着要床来拉她。阿宝气得脸都黑了，忙大喊：“不许床！好好躺着！不然我即刻便走！”梁元敬被她唬住，一时不敢动弹，只得在禅床上坐着，面惨白地看着她：“你是我的娘，我们拜了天地的……”阿宝没想到都到这份上了，他竟还着和她相厮守的梦，一时心又惊又怒，大声吼：“你闭嘴！知不知有命之虞是什么意思啊？呆！再和我待在一起，你……你会……”“我知，”梁元敬呼急促，打断她，“我不介意。”“…………”阿宝疲惫地捂住面颊，心那阵无力又涌上来了。说不通的，她很清楚这。跟梁元敬是说不通的，他这人有几分痴，又固执得很，定了主意的事便不再轻易改变，所以他才屡次三番地提起，她是他的娘，他们拜了天地，在他看来，这便是订了盟誓，从此不论是上碧落还是黄泉，都不可毁弃。“你不介意，我介意。”阿宝盯着的房梁，轻声说：“我不想你死在我手里。梁元敬，你说我们拜了天地？不打，拜了也可以和离的。”“你要与我和离？”梁元敬前一黑，恶气上涌，险些又是一黑血呕。觉明见他不对劲，忙上前搀扶住他，一边劝：“二位，听小僧一言，不要吵了……”他虽听不见阿宝说话，但见好友面越发惨白，语气一句比一句激越，便知两人是在为了投胎的事争吵了。“这事没什么好吵的。”和尚扭过，对梁元敬说：“不论你是愿还是不愿，舍还是不舍，阿宝小娘非得投胎去不可。我师父说了，鬼魂羁留人间，原本就于六不容，她若再害你命，便会招来天谴，在九天神雷之灰飞烟灭，届时就连转世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阿宝怒目圆睁，抡起拳猛捶觉明的秃脑袋：“我揍死你个秃驴！你有话一次说完不行啊！非得说话大气！”早说这话不就完了，害得她和梁元敬一顿吵！她连“和离”这话都说来了！以为她不会伤心的吗？说完这句话，她觉心脏都被撕成两半了！阿宝揍完和尚，转冲梁元敬说：“这你听见了，我非得投胎不可了，这是为了你我二人好。”然而梁元敬却双失神，一句也没听到她说的。灰，飞、烟、灭。他无声地喃喃念着这四个字，心一阵钻心剧痛，蓦地弯腰，呕一黑血。觉明的师父是大辽上京临潢府奉国寺的守真大师，法，听说已有百岁之龄，也有说二百岁的，年岁几何无人说得清楚，因辽国萧太后崇尚佛法，他也广受契丹贵族尊重，被引为座上宾，辽人称他为“活佛”，可谓是大辽国宝。觉明昔年削发为僧，便是于这位僧手受戒，佛法上也多得他老人家指。

    此次北行，他便专程上奉国寺拜访守真大师，向大师陈说了阿宝的事，并请教化解之法。不料守真大师听了，却是提要随他一同南，到东京来亲自面见梁元敬。觉明听了，险些给他跪。一来他年事已，二来他是大辽国宝，这要是路上了什么三两短，想必萧太后不会放过自己。觉明苦苦相劝，守真大师却心意已决，未曾知会奉国寺众僧，便轻车简从地与他一路南来。觉明“拐”跑了人家大辽国宝，路上提心吊胆，唯恐什么意外，好在途有惊无险，顺顺利利地了东京城。守真不愿公布份，便以一过路行脚僧的名义投了相国寺，如今也在后院一僧舍住着，就连相国寺住持也不知他便是北方鼎鼎大名的“活佛”。梁元敬能床后，觉明便扶了他登门去拜见自己师父。守真正于房闭坐禅，他须发皆白，却面红，眉慈目善，望之可亲。然而阿宝在房舍见到他的第一，竟莫名觉到一片虹光袭来，如织成一张网当压，心底油然而生一惧意，得她不敢门去，只在门徘徊不前。“怎么了？”梁元敬停来问。“亡魂畏惧五佛光，是以不敢上前，不必过多忧心。”守真于蒲团上缓缓睁，他目生白翳，竟是个天生的瞎，目光却准确地锁定梁元敬所在的方向，双掌合十，微微笑：“孩，上前来。”梁元敬上前跪拜。守真将右手置于他的，低声诵念佛经，一面褪手腕一串七宝佛珠给他。觉明从旁解释，这串佛珠跟随守真多年，其一粒佛珠是两百年前某位得僧的舍利所化，又在佛祖座前开过光，珍贵异常。梁元敬不敢要，守真却：“上，可保你平安。”他只得领受了，过谢后，问守真：“大师能否看见在娘？”守真微笑：“我虽目盲，不能视，却能觉到。”梁元敬担心地望向门不敢来的阿宝，忽转过来，角泛红，跪在蒲团上对守真叩了个。“大师，在娘虽为亡魂，却从未行过伤天害理之事。请……请大师指解脱之法，好教我娘能转生投胎，再世为人。”阿宝闻言，心那颗石终于落，知这人最终是想通了，不由得欣又难过。欣是她终于能够离开，不再伤害他的命。而难过，也正是因为她将要离开，与梁元敬生死两隔了。没办法，这可能就是他们的宿命。阿宝抱膝坐在门槛上，抬首望向夜空，今夜繁星璀璨，竟是个难得的好天。禅室，觉明皱眉：“弟先前以为，阿宝小娘不六回，是因为生前有夙愿未了，后来发现并不是这个缘故。师父，弟百思也不得其解，还请师父解惑，究竟是何缘由？”毕竟只有找准症状，才可对症药。守真沉片刻，问：“可知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