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阿宝 - 第31

    李雄睛赤红，看着她：“当年，我本打算与你同上东京城，行都收拾好了，连租的房也都退了，谁知宣王殿……不，现在是官家了，他派人找到我，将我叫去潘园，让我主动放弃跟你一同去东京。”“什么？”阿宝完全地呆住了，她从不知这件事后有这么大的隐，她昔年一直以为是阿哥嫌她烦了，厌倦了每日跟在她后、东奔西跑照顾她的日了，这才放她一人去东京的。就连赵從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他还宽她，她阿哥不要她了，他不会，他会一直陪在她旁。“可是赵從为什么要这么……”阿宝尚未问完整个问题，便已猜到了答案。毋需问为什么，原因已经如此明显。她曾是李雄的童养媳，尽只是婚约，二人什么也没发生过，可为了避嫌，为了皇室面，为了她“李婉”的假份不被人拆穿，李雄绝对不可以去东京，甚至离她越远越好。李雄哽咽：“那年，我去渡送你登船，说好了年底去东京看你，然而到我发那日，李知州却派了人来，愣是将我扣了，在他府关了十来日，便没去成……后来，我写了不少信给你，你从来没回过，阿宝，你是不是生哥哥的气了？”阿宝怔怔的，满脸迷茫：“什么信？”李雄急忙问：“你没收到？”阿宝摇，她从来不知阿哥给她寄了信。当年，她在东京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始终没等到阿哥照约定来看她，气得将他送的扁如意簪都扔了，扔完了又后悔，半夜跑去王府后苑里找，然而最终还是没找到。那天夜里起了大雪，她坐在凌的丛里，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彼时整个王府正因她的消失闹得人仰翻，哭声引来了惊慌的赵從，他将她抱屋里，一面着人去请大夫，一面柔声安她，簪丢了不要，他以后请人给她打更好的。后来，他果然送了她更好的，簪用稀世奇玉制成，请来大陈最好的工匠，悉心雕琢半年，镶上珍珠、玛瑙、象牙，无比的奢华，天底没有任何一位女人不想得到它。这枚玉簪后来被阿宝随手，在窗和着拍轻敲，最后落得个断为两截的场。在阿宝的心，它始终都比不上那扁如意簪，虽然如意的样很古老了，手艺也显得糙，当年着它东京城时，还被门贵女们私底笑话了一通。这年谁还银簪啊，俗不俗气，现如今大家都冠了，上面缀珍珠象牙当季卉，这才是时最盛行的打扮。然而不别人怎么讥笑，阿宝始终都没有取来过，因为这如意簪是阿哥亲手给她打的。临别时，他将簪她掌心，红着对她说，阿宝啊，以后多保重，事事如意。他送她如意簪，是希望她事事如意，可丢了簪的阿宝，后来事事都不如意。阿宝双通红，“哇”地一声，终于嚎啕大哭。自小到大，她哭起来便一直是这样的，哇哇大哭，撕心裂肺，不把自己哭断气不罢休。小的时候，她在村哭，村尾的人都能听见，后来到了东京城，她们把这叫野蛮，叫没教养，只有乡人才会这般撒泼，名门淑女哭都是暗垂珠泪。阿宝也曾试过像京贵女们一样哭泣，往往是刚开了个，泪就没了，得她十分无语，真是哭都不知如何哭了。这是她多年来第一次放声大哭，一哭便停不来。没办法，阿宝太委屈了，太难过了，她以为是阿哥不要她了，却没想到他一直在给她写信，而她曾经对他充满怨恨，还将他送的簪给丢了。李雄一见她哭便慌了手脚，她是大姑娘了，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哄，只能在旁着急：“阿宝，怎么了？你别哭啊！”阿宝不不顾地抱住他的腰，将泪鼻涕全糊在他前衣襟上，继续哇哇大哭。李雄笨拙地拍拍她的背，生疏哄：“好了，不哭了，以后跟着阿哥去泉州，阿哥照顾你。”“簪……”阿宝泣不成声，“我把你给的簪……丢了……”李雄一愣，这才知原来她是为了这等小事哭，有些哭笑不得地：“丢了便丢了，阿哥再帮你打一就是。”阿宝埋在他怀里，呜呜地哭。哭声穿透房门，传了梁元敬的耳朵里，他微微侧，向房看去，眸绪不明。不知过了多久，房门打开，阿宝走来，尾红红的，连睫都被泪打了，愈发的黑。“大和尚呢？”她问。“弘扬佛法去了。”梁元敬答。“……”“是去坑蒙拐骗了罢。”阿宝小声说，她垂着左右四望，似乎有难为，不敢抬看梁元敬，绞着手指：“那个，我阿哥说，叫你去，大家一起吃个饭。”面前的人未声，视线里却多一方洁净的帕，上面绣了青竹。阿宝抬起，愣愣地看着他。梁元敬见她半天不接帕，便自作主张地替她起了脸，他的动作很轻柔，垂眸看她的神也很专注。阿宝心掀起一阵狂风过境。她想握住梁元敬那只好看的手，想抱住他劲瘦的腰肢，想将脸埋在他前蹭，闻他上好闻的檀香味。不知从何时起，她的里就一直窜着这冲动，想不惜一切代价地亲近梁元敬。她知自己一向有些黏人，可对梁元敬，又不像对着阿哥那样，她对阿哥是想撒，可对梁元敬，她想一些更过分的事。

    此时此刻，阿宝终于醒悟过来了，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喜上了梁元敬。这可真是太糟糕了，她是个死人，而梁元敬还有心上人。“他有心上人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阿宝在心底警告自己。“可惜，可惜，”她又充满遗憾地想，“如果当年在扬州城，接住我那朵芍药的人不是赵從，而是梁元敬就好了。”“怎么了？”梁元敬见她目光发直，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是不是快要失效了？我再放血？”“不，没有，”阿宝立刻，又皱着眉，“血放多了对不好，你别老是放血。”梁元敬没说话。阿宝门前又：“对了，我跟我阿哥说我是病死的，不是……总之，你别说漏嘴了。”梁元敬怔了片刻，。 旧画时辰已夜, 跑堂开始上菜。樊楼的上菜方式也是一绝，布菜的小厮左胳膊上托三只碗，右臂至肩可驮二十只碗, 就这么伸展双臂上到二楼, 不仅菜碗不摔, 分菜时亦能有条不紊，哪碗菜是哪桌客人的, 绝不会差错。樊楼的饮果自然也是不错的, 珍馐，凡是天有的, 就没有他们家厨不的, 但最为客称的，还得是楼里的佳酿。为了征税，大陈是不允许民间作坊私自酿酒贩酒的, 酒楼必须向官府购买酒曲后，才可酿造售。樊楼每年向官府购买酒曲五万斤, 酿造的酒可供三千脚店零售, 其酒坊规模之大、产之丰可见一斑。樊楼共有两自酿名酒, 一名“寿眉”，二名“和旨”，其以寿眉酒最为声名远扬。酒呈琥珀, 拿玉碗盛着，当真有“兰陵酒郁金香, 玉碗盛来琥珀光”之，其酒味清冽, 闻之芬香扑鼻, 尝起来如梨蔗浆, 清甜有余甘。李雄端酒在手，先自豪饮三碗，红着：“今日是个好日，秋佳节，果然是团圆之际，谢上苍，让我此生还有再见阿宝的机会。梁先生，也谢谢你，若不是你，恐怕……”说到此，他话音哽咽，再也说不去了，便径自仰脖喝光了碗酒。梁元敬随之一饮而尽。阿宝也将酒喝了，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她已有许久没尝过樊楼的寿眉了。李雄抓着她的手，双被酒意熏得通红：“阿宝，这回跟着阿哥去泉州罢，泉州好吃的多，好玩的也多，你会喜的，阿哥和嫂嫂照顾你。”阿宝看一梁元敬，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