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夏天 - 22岁的夏天-29

    在一段学会放手是一个很难的课题，或许就像杰哥说的，有滥好人个的我因为不想承担坏人的罪恶而不愿主动分手，或许反而伤人最。雅琪当年或许就是被我这样滥好人的个所伤，明明没有了，却还是让雅琪抱着期待，最后又让她担了分手的罪人。而现在我似乎又在重覆一样的事，病逐渐恶化的夏天、看不见的未来……明明这一切都沉重得让人想逃，可我却还在这里，苟延残地撑着，就连自己也釐不清持不分手的原因究竟是还是责任？杰哥没有再劝我一定要和夏天分手，他只是给了我一个机会，如果现在的公司待不去了，他可以介绍我工研院递补他的缺，无论如何博士学位先拿到手再说。但我也很清楚，一旦我决定去工研院工作，我和夏天就算不说分手，也算是结束了关係。我犹豫了一个星期，这一整个星期其实我一直都在期待着发生什么大事来推我一把，可能是夏天的病恶化、可能是陈总突然刁难我、又或者新竹的家人发生什么事迫使我不得不决定。但现实是，这一个星期其实过得比想像还要平顺，夏天依然在家里静养，病不好也不坏，陈总在工作上一样机车，从以前就这样了，现在也没有变得更糟，新竹的家人甚至一次也没有跟我求救，说什么需要我回去的话。没有任何迫不得已或是无奈，又或者说夏天生病、工作被刁难、家人生病这些压力早已压得我逐渐麻木，在决定前总是会质疑自己为什么之前都可以撑来，之后就不行了？要面对自己，承认自己无法持去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人，总是希望能有一些藉或是理由，可以将自己的懦弱、过错、责任全推给那些「迫不得已」的理由，即使那些理由薄弱得可笑。对于我来说，我知我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放弃夏天选择离开是对的。但我始终逃不开心真正的原因——是我撑不去了。一旦察觉到这，我就已经知我会作的选择，不需要等到「迫不得已」的原因到来，而是我已经心俱疲了。我打电话给杰哥确定接工研院的工作，接着以父亲生病需要照顾为由向公司提了辞呈，然后了一个月的时间办理接。杰哥六月毕业接着要去新公司，所以我七月前要到工研院报到，好接手他的工作，时间变得有些迫，只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就得搬回新竹。而我在作完这些决定后，却还没有跟夏天提起这件事。好几次我言又止地想跟她说这件事，看着她带着轻鬱的脸又说不。在我心里总还是抗拒着面对说分手的罪恶，我想着夏天已经因为多发化症而忧鬱，如果再跟她说我想离开，对她会是怎样的打击？我突然不敢想像那后果。可是搬回新竹的事迫在眉睫，现在不说，等我搬回新竹不能陪在她边后，她一样会知，那或许又是另一更糟的结果。我想了很久，决定找一天先和夏妈妈说这件事，让她心里有个底，也好商量如何告诉夏天这件事。只是没想到夏妈妈的反应比我想的要严重许多，我在电话里和夏妈妈提了我要搬回新竹的事后，夏妈妈先是求我，然后哭，哭到后来有些歇斯底里地开始漫骂，绪失控到我不知该如何谈去的程度，后来是夏爸爸接手了那通电话。「抱歉，瀚文你突然说这个，你夏妈妈一时很难接受，我们改天再说。」接着夏爸爸就结束了通话。而我却对着电话失眠了一整晚。如果连夏妈妈都难以接受，那么夏天呢？夏天又会是如何？我心里顿时升起满满的罪恶，但路已经走一半，就算现在回，我和夏天也无法回到过去，反而只会在我们心里留一个疙瘩。

    就像夏天之前说的趁还有的时候离开，不要折磨到最后只剩对彼此的憎恨。所以我还是让离职的事继续，即使陈总化，开始开条件留我也不为所动。接着又到了星期六，我去夏天家看夏天时，夏妈妈不在，照顾夏天的换成夏爸爸。夏爸爸对我说他让夏妈妈回娘家休息几天，冷静一。「瀚文，你作这个决定没有错，你为雨霽付很多了，我们都很谢你，你夏妈妈的话别放在心上，她冷静几天会想通的。夏爸爸把你当自己的儿看，也支持你走你自己的人生，是雨霽没这个缘份，以后如果能把雨霽当一个普通朋友，有机会来看看雨霽，看看你夏爸夏妈，我们会很兴的。」夏爸爸用着我听不惯的台语混杂着国语说，他一个不擅说话的人，难得的跟我说了那么的话，不知为何，他的一番话反而比夏妈妈那天责骂我的话更令我到难受。我垂，低声地回：「我会的。」我们都知，那只是客的一句话。但夏爸爸还是很欣地笑了。我走夏天的房间，她似一无所觉般和之前没两样的笑容，待我的态度一如往常。我什么都没说，我却觉得她什么都知了。因为她的笑容变多了，不像得到忧鬱症的样。她对我有说有笑，就好像刚生病还对生活充满希望的那时候。「我好久没去走走了，我觉得自己快闷坏了！」夏天突然说。自从她被评估有轻度忧鬱症后，她从来没有主动说想离开房间的话，每次光是要将她推到院呼外面的空气，都会引起她极大的抗拒。「你想去哪里呢？」我顺着她的话问。「如果可以，我想去四草大桥看看。」「那叫你爸找一天带我们去？」夏天轻轻的摇，笑：「有人约会带爸妈一起去的吗？我只想跟你两个人去。」这是一个难题。因为夏天现在的脚还没恢復到能走的程度，都需要椅，如果没有车很难带她门。但这或许是我和她的最后一次，想了想我还是决定答应她的要求。「好，我再想想看怎么安排。」夏天笑了，笑容似乎带什么，模糊得我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