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沈风静听了，见被猜了来，也不介意。她笑着揶揄：岑姑娘可真是，不仅心细，还消息灵通呢，一猜一个准。

    疏雨笑着摇，林大人虽是新官上任，却已有克己奉公的名，遂州谁人又不知呢？

    疏雨在李府，是听到过想到知府老爷与李迹背后议论林大人时那咬牙切齿的样，笑了声。能让他们这般的，不是手段刚的茬，就是不吃官场一的方正之人。再加上平素里也对林大人为人有所耳闻，通判大人年轻有为，刚来遂州，就带来了防汛资，组了遂州民兵，浚河，加固防洪堤。往年遂州城都将洪往人少的河引，总还是免不了人财损失；这一年林大人及时加固堤坝，浚清堵，为遂州解了那夏汛之祸。手段雷霆，动作迅速，将遂州的公款不知从哪里给抠了来，将知府老爷气得脚。

    她说完便收了声，等着沈风静的文。

    而沈风静也在等着她的文，两人瞪片刻，沈风静先打破了沉静，问：那你倒是不问问我，为甚要退婚？

    疏雨听了，反倒奇怪：你自然是有你的理由，难不成你退婚还要循个名正言顺？

    沈风静听了会心地笑声来，笑完看着疏雨，诚心地说：岑姑娘若是在汴京城，你我恐怕早就是就心挚友了。

    疏雨也是真心敬佩她坦率洒落，听得沈风静这句，她正抬手以茶代酒，与沈风静互相碰了一杯。

    两人你来我往，聊了有小半个时辰，客酒客都往层台去，争个赏月的好位置，伙计来来往往收拾着残羹冷炙。

    疏雨看着来往的人，不由叹：这般闹，我是得换个地方才能看到赏月了。

    沈风静一看外天，也面遗憾，可惜我借住她人，须得早归，不然还能与你一去走走。

    她边说边收拾起东西来，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看看贴钱袋、贴件在不在，接着她又转宽起疏雨来：没关系，既是有缘，那肯定还会再见到的。

    疏雨这会儿也打算走了，她同沈风静一起站起，沈风静先一步跨了去，郑重地对疏雨说：岑姑娘，过几日，我们会再见到的！

    疏雨听她话有把握，便也有几分期待。她这两年来无心结朋友，一来是接到的人守旧无趣，二来是除了陪李迹赴宴行，也无甚机会门访友。

    今日本来心不佳，结识了沈风静也算一桩幸事，沈风静不问她家世门第以及婚嫁与否，两人闲谈有趣自在，她很久没这般自在了，于是也正回：那我便等着沈姑娘了。

    突然又想甚么，疏雨上前一步说：我同你一块去。

    沈风静却拦着不让，促狭地说：岑姑娘别是想请我这一顿罢，你我之间不兴这一，等我离开遂州时，来送送我便好！

    疏雨被她戳穿了，本想辩上几句，但想到沈风静为人派，也会心笑了，不再持，只又了一句那沈姑娘再会。

    沈风静回笑了一，便转过去楼结账了。

    疏雨看着她背影，思索了起来。汴京城姓沈的姑娘多得很，疏雨也并不知多少。可这般格的姑娘，像是将门世家来的，遂州通判林大人曾在京奉直郎，官至四品，是被贬来遂州才了这通判，因着为人过于刚正，行事雷厉风行，知府老爷和李迹对其颇有微词。

    沈姑娘与这林大人结了亲，两家门便该是不相上，京能让她想起来的，便是那平过匪患，戍边十载的巾帼英雄沈若婵。这沈姑娘，保不准就是沈将军的独生女。

    正寻思着，雁乔已经结完账过来了，满脸欣地问：姑娘，我们接来，去看那灯会吗？

    秋佳节，人都门了，自然是要去赏灯的，况且她尽也答应了雁乔。于是疏雨应声：好啊，那你带着路，我们过去。

    雁乔连连，哈哈笑着，拉着疏雨便朝前走去。

    其实循着人群的方向，也就能找到灯会所在了，秋灯会虽不如元宵灯会那般闹鼎沸，沿街有杂耍灯谜，但这挂着的彩灯也有许多样。沿路的煎香铺，茶坊酒肆皆用竹竿挂了悬灯。这悬灯各式各样都有，鸟鱼虫、玉兔捣药、龙风献瑞，样繁多，可谓是目不暇接。有的闾里人家大手笔，挂上了一排的悬灯，乍一看，人间有灯火千重也不输天上的繁星万。

    疏雨与雁乔走过一排排的灯树，走到煎铺旁，雁乔闻到枣儿味馋得受不了，见她睛都望直了，疏雨笑着打算过去买一些果，结果一看，排了满满当当有几十人。实在是排不动这队了，两人便打算沿路走走，看看挑担推车的货郎有没有卖果的。

    这不，还好刚刚没在原死磕，走了没半刻钟，便遇到了推车叫卖的老伯，那框里呈着的正是香橼、枣、梅、还有桃圈儿。

    看到桃圈，疏雨愣了一，雁乔在一旁兴奋地问起能不能尝尝？她这边想起的是当年，她与闻儿的那一晚，房间里熏得一片，桃圈也甜丝丝的，可从那时起她心里就只剩了苦与涩。

    老伯也，信誓旦旦地说：小娘，你就尝，我这果卖了也有个三四年了。若是不好吃，我这一车白送你都成！

    雁乔听了惊讶非常，瞧您说的，这么好吃呢？！怎么从前在城里都没遇到您？

    老伯呵呵笑着，往旁边一指，朗声说：哎，我还能骗您不成？小娘且看，刚刚就有两个姑娘买了好些，喏，这会儿还没走远呢，就在前！

    疏雨听了这话，顺着老伯指的方向看过去，前面有两个姑娘正从檐过，一个衣着朴素手捧油纸，另一个穿一碧，边走，边去拿那油纸里装着的果来吃，两人见着就要拐角走疏雨视线里。

    此已过了最闹的街，灯火阑珊，别人看不清楚，疏雨却就一就能看，老伯所指的刚买了果的姑娘，是岑闻与冬云。

    远檐的灯是最普通的悬灯，散着光，洒在岑闻上，好似在梦一般。看她慢慢走远，疏雨心漏了一拍，慌忙转过去叫老伯包上一些乌梅枣儿，自己提着裙角，便要扭追过去。

    雁乔方才也看到了，但她刚回过，就看到姑娘疾步追了上去，所以这会儿她只能促着着看那老伯称重，边回看姑娘往哪儿跑。

    疏雨循着两人的方向，追到了街，这岔街有两边，一面在左边上桥去城，一面在右边连着闹的街市，一直连到放灯的河边。

    疏雨不清楚该走哪边了，可她隐约觉得，岑闻会去河边。于是她侧着穿梭在人群，街市闹，侧过路人肩接踵，她心里虽急，可步却轻快，好像她很久都没这样跑过了。

    灯的灯照彻街巷，黄灯光铺满在了石板上，疏雨的鞋踩碎了一地鼎沸，循着一碧向前追去。疏雨也不知自己追上她要作甚么，可心声促着她追上去。

    穿过了人群，仿佛拨开云雾一般，她终于看到了岑闻停在了巷，面上神不定，似乎是拿不准接来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