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过了时，雁乔叫了几个院里的女使一起来扶她，回去后膝盖酸痛难忍，雁乔将帕泡过，给她敷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才不至于不了地。

    她静养了几天，没怎么走动，终于等到了秋这天。

    疏雨早早打扮好了，想到今晚能与岑闻一同去灯会，她从箱里拿了秋季裁的新衣，前一年裁的新衣是老夫人挑的，左右不过赭绛、银灰，鲜艳些的是橘和妃，其并无她喜的颜，便几乎只裁几，其余的宁愿穿自己从前穿过的。这一季府里裁衣是由她去挑的，便得了这一清雅淡蓝。涧石蓝褙上印了缠枝暗纹，隐隐有两袖生香的风雅，缘饰绣的层叠妆，又带着些脱。她喜这一，若是不将髻全挽起，与她从前没有什么两样。

    有女使帮着在梳宝髻，了两支钗，却还空着，她对镜比划着，思索半天，还是没把那把银梳篦上。

    看了看外天，日暮将近，外应该是人群熙攘，有彩灯初上，想到灯会，她心有压不住的欣喜。

    雁乔方才被她支去了岑闻的院，现在才刚回来，她带着些许期待，将女使屏退了，轻声问：她去吗？

    雁乔听了，脸上几分为难，她迟疑地回：夫人，院里人说二姑娘，哦不是，三夫人前脚刚刚走    。人后，雁乔还是习惯叫岑闻二姑娘，她讪讪地说：三夫人可能是忘了罢。

    疏雨听了，本来有些悸动的一颗心沉了来。本来她以为，过了昨日，两人之间能有些许缓和，但看来她还是想得理所当然了。本来岑闻就没答应她，现在自己在这里难过个甚么劲呢？

    于是眨了眨，面上虽有些失落，但还是摆笑意来安雁乔，说：无事，她本就没应来，既然不在，那便算了。

    今日就你我两人能去逛逛灯会，登楼拜月也好，回来的路上再捎上一壶桂酒，着月团正正好。

    雁乔听说能去外，喜上眉梢。那自然好，我定替夫人挤到最前！

    今日，本该是有李家秋家宴的，可李迹今年人在云州山场，说要过了秋才能回家补休。李老爷事务缠，无暇回家。李氏不想对着儿这群不合心意的妻妾，所以差人送来诸如月团，河鲜等应节礼后，便代各院各过各的。疏雨这才得空跑了来，带着雁乔，两人来得月楼品品膏蟹和鱼脍。本来这会儿楼上是一桌都不得空闲，雅间里围满了文人客，更别说直接能极目远望的二楼窗边了。伙计知来的是李家少夫人，便还是腾了一桌散桌给疏雨二人。

    斜后方只坐了一个姑娘，形修而腰背直，着一石绿袄衫，桌上呈着四样菜，正独自一人吃得起劲。因为鲜少见到姑娘家一个人单独门，雁乔便有些好奇，悄悄望了一阵，心里几分羡慕七分奇怪，怪就怪在她看到了这姑娘腰间还别着一把巧的匕首。

    雁乔转过来准备给疏雨布菜，却发现疏雨用手在搓着袖缘。姑娘绪低落或者张时，便会这个动作。她想叫姑娘开心些，于是故意挤眉地对疏雨悄声说：姑娘，你看咱们斜后方这姑娘，再看看咱们，你看这够我们吃么？

    疏雨本来在想着岑闻的事，被她这么一打岔，看着雁乔故作怪奇的样，她好笑地说：嗯这是嫌我小气了。

    雁乔看姑娘有心跟她开玩笑了，这才辩解：不是不是，就是看这姑娘自己一人也这么自在，我羡慕呢。

    再说平日里李府厨房最是抠，从前在岑家，姑娘要吃甚么，厨房能变着法地给姑娘上几盘！在李家，样少就算了，分量也不过刚刚抵饱。

    怪不得姑娘这几年都这么瘦呢，府里，我看也就知府老爷最胖，其他夫人都瘦得吃不饱似的。雁乔肯定地了，自己了结论。

    雁乔说的是实话，李府虽是官宦世家，但在餐上也不尽心，半不如从前岑府的厨房来的贴心。

    疏雨听了有些啼笑皆非，但还没等她回一句话，便突然听得哎！的一声惊呼，回看过去，是伙计上茶时，不小心将那茶泼在客人上，定睛一看，那被泼了茶的客人正是方才雁乔说的姑娘，茶汤还好只是泼在衫的白裙边，不然这般，定要将人个好歹来。

    那绿衫姑娘也不恼，她只是被惊了一，随即就站了起来，伙计要一条巾来。刚刚那声是伙计匆忙闪避喊来的，这会儿，伙计绞了净的布巾连声歉，虽然掉了些汽，但茶渍泛着青黄，在葱白罗裙上看着，有些扎。

    见不掉，伙计忙躬歉，他注意到那柄匕首，迭声讨饶，说要照价来赔。那姑娘皱了一眉，叹了气，一个伙计能有多少前来陪她呢，再说了也不过一条裙。于是她摆手说：算了算了，我回家洗就是了，我又不是甚么夜叉，怎么就把你吓成这般，快别鞠躬了，不用你来赔。

    伙计这边却跪着胆战心惊不敢答应，这位客人手阔绰，衣着简朴但料明显不是遂州的寻常衣料，万一得罪了人家，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疏雨在后方站了起来，她看了裙边的黄渍，默默地说：这茶渍，可以用盐搓一，再蘸着，就能掉了。

    听疏雨声，那姑娘看了过来，略带些惊喜地问：你怎么知？

    我家里茶，从小衣服上沾得多了，就知了。

    果然，过了半刻，用巾了几，便几乎没有印了。那绿衫姑娘走过来，里着笑意，由衷地对疏雨说：确实是掉了，多谢你。

    本来也只是随手帮了她，于是疏雨笑了笑，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心。

    看疏雨主动帮了她忙，举止也大方，她心生了些好，于是主动问：我叫沈风静，敢问姑娘名姓？

    疏雨不急不缓地将雁乔也拉来一旁，说沈姑娘好，我叫岑疏雨，家住南门大街，这是我的得力女使雁乔。

    沈风静默念了一遍，疏雨洗天清，好名字，衬你！接着又笑着问候了一遍:见过岑姑娘，雁乔姑娘。

    见疏雨对人也毫无派，沈风静话里也多了一份亲近，她看到有的客三两成行地向楼上去，便指了指楼上，问：岑姑娘你们怎的不去楼上栏边赏月呢？

    疏雨听了，轻笑着摇了摇，姑娘且看呢，在这窗边，还能看到一角月，等上了楼，那就不知是赏月还是赏人了。

    沈风静听了，十分赞同地笑了来，她一手轻轻拍桌，眉飞舞地与疏雨讲起来：登楼望月本就没甚么新鲜。从前在我家那边，被我娘带着去登楼，一群人挤在层和飞桥上，上不去也不来。望过去，一片密密麻麻，都在破大骂，这可比赏月闹多了。

    疏雨听她讲得有趣，想到她说的场景，也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疏雨想起什么似的，转略带了几分确定地问：姑娘是汴京人吧？

    沈风静眉一挑，咧开了嘴，惊疑地问：你如何能知我是汴京人？

    得月楼不过三层，也没有飞桥相接，你说的景象，怕也只有京樊楼才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