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尔思 - 1

    学校的初和连在一起，学生需要穿制服区分自己所在的年级，那白榆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白衬衫和格裙。她被顾廷光拉着从校门走到教师办公室，她听见他对那些人介绍说“这是我女儿”。

    才不是。低看地板的白榆心想。

    听着老师在讲台上说着迎新同学的那些话，白榆觉得自己像一个陌生的旁观者，她不认识这里的人，任凭老师把自己送到前面的座位坐。

    课铃刚响，旁边的女生冲她笑得灿烂，伸自己的手：“你好啊新同学，我叫司卓妮，我们好朋友吧。”

    白榆看了看她脸上的笑容，沉默着伸手。

    司卓妮为人开朗活泼，在学校人缘很好，不仅是班里的班，也参加了学生会，几乎所有学生都默认等这个学期结束、也就是司卓妮升初二，就会成为初的学生会主席。司卓妮觉得她的新同桌很神秘：一个被老师要求特别关照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转学生。她在自己知的人里想了一圈，也没找到姓白的人。不过不怎样，多一个朋友总是好事，

    司卓妮拉住白榆的手，喊上她的朋友们，一起去了堂。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司卓妮很大气的介绍着白榆——她的新朋友。

    白榆只觉得无所适从。从小到大她没经历过这场景，好在其他人也看了她的窘迫，没有问她奇怪的问题，只是在知她老家是x市的后，表现了厚的兴趣，尤其是司卓妮，她眨着睛满是好奇的问：“你知上个月x市发生的事吗？”在接到白榆满是迷茫的神后，司卓妮知从她这里得不答案，立刻压低声音，和她的小伙伴们分享着自己从大人那里偷听到的秘密：

    “上个月x市的公安系统大问题了，好多人被撤职调查，还有人被抓起来了。”

    司卓妮很享受其余人好奇的追问，在吊起她们好奇心后，继续讲：“听说当时有群人因为讨薪闹事，被抓到警局，其一个人笔录到一半人没了。”她的表是真诚的疑惑：“几个人工钱加一起也就两三万块钱，怎么会有人因为这钱连命都不要啊？脑坏了吗？害得整个市公安系统的人都被查了，那些警察太倒霉了啊，这些闹事的人自己不好就不要这事，连累别人真的很过分——白榆你怎么了？”司卓妮的叙述被突然站起来的白榆打断，她的脸分外苍白，手指抓着餐桌。

    堂人声鼎沸，白榆却什么都听不到。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才能让自己勉说几个字：“有事，先走。”她顾不上收拾餐盘，匆忙寻找着，堂外面的世界更广阔，她的表更无所遁形。

    白榆胡走向视线人最少的地方，直到脚步被一堵墙阻拦，她才意识到自己走了一件狭小的杂间，这里杂的放着不少育材。

    她用最后的力气关上房间的门，跪在地上开始痛哭。

    如果泪能把人淹没、汇成一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河该多好。哭到睛红的白榆靠在墙上，用手完脸才看见自己满是灰尘的双手，手背被泪划分不清界限的污渍。她扶着墙缓缓站起来，跪久了的膝盖又疼又麻，人真是很奇怪的生，哪怕伤心到了这程度，还是能受到的疼痛与饥饿。

    门刚被打开一条，她就听到不远传来的掌声。白榆吓得停动作，透过那条，她看见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围着另一个躺在地上的男生，他满是血迹。

    又是一掌，随后是颅撞地的声音。

    白榆不敢再开门，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听着外面的求饶，一凄厉到不像人类能发的声音：“……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她颤抖着拿手机，开始打字。

    “你错哪里了？”新的脚步声传来，停止后，白榆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然后她看见顾乐殊——今天早上和她一起吃早餐的哥哥——低着看着宛如血人的男生，面无表的问他。

    “您……您没有……没有伤害同学——啊——”

    突然爆发的尖叫让白榆的手指几乎不听使唤，她意识抬，看见顾乐殊的鞋狠狠踩在地上男生的手指上，恍惚她觉得自己听到了手指断裂的声音。

    白榆低加快打字的速度，就要她要摁发送键的时候，手机突然被一只大手走。

    钟滕本来是来拿篮球的，事理的差不多了，他们准备去打篮球。没想到会遇到一个不知死活的学生准备给学校保卫发短信报告“校园霸凌”。他啧了一声，皱着眉看了被吓呆的女生：衣服脏兮兮的，睛的不像话，看制服是初一的学生。本来准备把她揪去给顾乐殊的举动变成了删除信息、检查相册，确定对方没有偷拍后，他把手机还给对方：“新来的？转学生？”

    白榆握着自己的手机，意识了。

    钟滕笑了一声：“放心，会送他去医院，死不了人。”说完他自顾自地去找篮球，拿到后，临去前，他又侧看了还在发愣的女生：“保卫不会这事，报警更没用。”

    白榆不知自己又在屋里站了多久，直到再没任何动静，她才敢推开那扇门，小心翼翼的看着前方：那些人已经都离开了，甚至连地上的血迹都被冲刷的一二净，空气弥漫着清新的薄荷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她凭着本能往外走，每走一步，肚传来的饥饿便加剧一分。伴随着饥饿的，还有迷茫和某从未细想、仅存在于潜意识里不可名状的恐惧，它从父母死亡那刻开始蔓延，慢慢成形，直到此刻，以最原始的暴力形式突兀的降临在白榆的生命里——

    闻到了香味的白榆意识咽了咽，她抬，看见了不远坐在坛边、刚打开饭盒的少年。

    少年也看见了她，他将那个盛有的袋往白榆的方向退了退，开始比手势，到一半才意识到什么，懊悔地停动作，准备从袋拿随带的纸笔开始写字，但是白榆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没有碰过它，它是净的，你想吃可以吃。

    快饿了的白榆飞速跑过去，匆匆用手语说完“谢谢，我明天会还给你的”后，就飞快拿起装着的袋，大大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