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赴死

    裴轻从来都是温顺的，娴静的。即便后嫔妃冷言冷语，她也从不计较和在意，更不会在萧敬面前说她们半句不好。

    于是外盛传小裴皇后温和，宽容大度，是母仪天的皇后。

    可里人知，小裴皇后虽与大裴皇后百般相像，但她终归不是裴绾。作为皇后，裴轻事事以陛和皇为先，但作为女人，她心里没有陛。嫔妃们谁侍寝谁争她从不过问，因为不嫉妒，所以淡然又从容。

    但的裴轻，是众人从未见过的，亦是萧敬从未见过的。

    她悲怆而决绝。

    萧敬咳了两声，缓和来平静地问她：来找我，是想什么？

    我要开门。她脱而。

    萧敬看着她：你可知开了门会有什么后果？

    裴轻自然知。开门，意为献降。城外大军觊觎的是皇位，想杀之人是萧敬，开门便意味着是将他们想要的东西拱手奉上。

    如此一来，萧敬必死，皇位必落他人之手。

    但这能给外的南川军一丝息的机会。只需片刻，凭萧渊的本事，撤兵也好四散逃亡也罢，他一定能够活来。

    裴轻低不语，萧敬不怒反笑。

    裕王允王叛军之时，他本已认为到了绝境，可那时的裴轻不曾有过丝毫献降的意思，能让她撑的，与其说是那封求救信，不如说是对那个男人的信任。她相信只要萧渊来了，便一定平安无虞。

    而，萧敬并不认为是绝境。只要南川军拼死一战，保住皇并非完全不可能。可他的皇后，却是要开门献降。

    事关外面那个男人的生死，她便失了素日所有的温婉安静。

    萧敬盯着裴轻。

    原来他的皇后是能如此决绝狠心之人。她与裴绾有着相似的脸，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以往乖顺，如今想来皆是因为不在意罢了。

    虽已知她缘由，可不知为何，一怒火还是莫名涌了上来。

    萧敬起，消瘦却大的影走到了裴轻面前，他俯，苍白又迸着青的手掐住了裴轻的脸迫使她抬

    朕若不允呢。

    裴轻望向那双邃幽黑的眸，里面戾骇人。她亦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萧敬。当今陛仁厚，普天之无人不知。他治国有方，从不滥用酷吏私刑。他从不疾言厉，更不会如此咄咄人。

    此时此刻那张俊朗的面容上神未变，可裴轻却觉得整个大殿寒冷刺骨。

    外面又是轰隆一声，惊得她颤了。

    可眸却又定了几分，她一字一句：陛病重，为皇后，我有此权力。

    萧敬眸当即一，裴轻脸上被掐了红痕。可转而他却放开了她，什么也没说地坐回了床榻边。裴轻看他还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忆起过往的一一照拂。

    陛放心，稷儿已经被南川军护送，不会有事。她顿了顿，声音发颤：开门之后，无论何后果，我都会陪在陛边。

    闻言，萧敬一怔。

    我知我很自私，可我......我真的不想他死。她一忍再忍的泪终是簌簌地落了来，我负过他，伤过他，还贸然去招惹他，将他拖如此残酷的纷争当。萧渊是很好的人，他活着，还能守卫江山社稷，是有用的。

    裴轻既为皇后，此生与他便再无可能。我......我没有其他的东西，唯有一条命，报夫照拂之恩，报在天之灵。所以生死之际，我决不会让陛一个人面对。只求陛应允，让他活来。

    偌大的养居殿里，回着带着哭腔的声音。

    萧敬静静地听完裴轻所言，沉默片刻后轻笑了一声，我竟不知自己娶回来的皇后，是如此刚烈之人。

    见裴轻的泪尽数滴落在地上，地上了大片，萧敬说：起来吧。

    裴轻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去倒两杯酒，就当是此生诀别了。喝完，朕即刻令开门。

    谢谢夫，谢谢陛！她忙着泪起。

    裴轻很快端来了酒，萧敬又咳嗽了两声，裴轻听见后立刻转将殿的炭火挪得近了些。回过来时，萧敬正看着她，角略带笑意。

    她微怔：怎么？

    无事。萧敬拿起一盏酒递给她。

    帝王十几载，萧敬还是一回如此看不透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明明要用他的命去救外面那个男人，此刻却还担心他会冷。

    裴轻接过酒，又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萧敬一笑，一饮而尽。裴轻抿了抿，也将酒尽数喝。

    裴轻，你有多慕他？萧敬放酒盏。

    裴轻垂眸。

    你若真的自私，就该直接杀了我，你端来的东西，我从不验毒。他说，待我死了，你想与谁在一起都可以不是吗。可你呢，就因为当了个名份上的皇后，便要陪我一起死，你到底是自私还是傻？

    萧敬的声音很轻，也很好听，可不知为何，裴轻离得这么近却有些听不清楚。

    她抬眸望他，却前模糊。她晃了晃，猛然想起了刚刚那杯酒。

    裴轻，也容朕自私一次吧。

    这是裴轻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