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 - 分卷阅读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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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才说了一半,那男却自顾自地拿过一旁的漆盒,当着他的面打开了上面的铜锁。

    小小一只漆盒,里面放着工工整整、厚厚一沓小梅庄沾着红泥的银票。

    “要几张,先生请自取。”

    看来确实不是银的问题,而是银够不够多的问题。

    伍老大傻了。

    他见过手大方的,可没见过手像这般大方的,大方得令人不安、大方得令人生疑。

    莫不是这镇上新来了骗,私刻了印章冒充钱庄银票、想使什么坏心吧?

    伍老大觉得自己得看清楚,于是他往前凑了半步、垫了垫后脚跟。

    就这一垫脚的工夫,他不仅瞥见了那沓银票真真的泥印,还瞧见了那银票后、塌上的女

    那女面容并不柔弱,相反眉生了几分英气,若非缠绵病榻,定是那能跑能的主。

    可不知怎地,他就是瞧那女有几分面善,越看越不忍心就这么走了。

    当然,银也是舍不得的。

    “算了算了,勉送你去山脚。”他有些烦躁地腰间的赘,末了又找补,“可丑话说在前,那山可有阵没人上去过了。”

    这话言外之意便是要撇净自己。是这付银的非要上山,了什么岔他这个带路的可不担那些个罪名。

    “无妨。山就在那边,旁人没有上去,许是就在等我上去呢。”

    伍老大挑了挑眉。

    真没看来,这般清秀的脸竟藏着颗秤砣心呢。

    也罢,天气这样冷,说不定他走到一半受不了了自己便回来了。这年,还能有人生生把自己冻死不成?

    “何时启程?”

    公轻轻敲了敲那坛酒。

    “现在。”

    ******  ******  ******

    凛冬时节,格勒特原上疾风骤雪。

    荒原小早教风雪没了去,只能依仗有经验的赶车人小心辨别方向。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不见来路也不见去路,风雪令路途更显乏味,若是碰上位话少的同路人,这漫漫路便更加难熬了。

    伍老大不死心,是要拉着车上那位说个不停。

    也怪他得了银票心气正,恨不能将自己知的那些个没边的见闻抖个底掉,似乎是想告诉对方,那几张银票的是值得的。

    “公是听何人提起这平峰的?这些年知的人可是不多了呢。”

    “听一个辈提起的。”

    车上的人一直淡淡地,既不主动问话、也不会让他这话落在地上。

    伍老大要求不、对这番反应已很是受用,又卖起关来。

    “那公可知,这平峰从前不叫这名字、而是叫白峰呢。”

    “为何?”

    对方只应了两个字,伍老大却滔滔不绝起来。

    “先前的亭改过名字,觉得白二字听着晦气。可这里人从前都是这么叫的啊。公可知,那座山上的城之所以叫暄城,是因为那里原本是个四季如般温的地方。”

    窗外风雪不停,鹅大的雪一团、走哪挂哪,几乎要将这天地都没了去。

    车上的人移开视线,低将女的手捧在手心、小心呵着气。

    “现倒是看不。”

    坏了一半的车帘在冷风着,透半明半暗的光影来。

    伍老大收回余光,心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嘴上倒是没停。

    “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这地上的城池也并非从来就这般固的,传说化家第二十九任城主的夫人是位神仙,是她和城主将这石城一块一块地垒起来的。有她镇守的每个冬天,暄城都不会雪,唯有山那一白,所以才叫白峰。只可惜前朝皇帝害死了她,暄城的冬天便又回来了,这山也又成了平峰。”

    车厢安静了片刻,那公的声音才又响起。

    “原来如此。”

    这次的回答依然简短,但分明和之前的有些不同。只可惜伍老大到一半,并未听什么,自顾自地又上一句。

    “哦对了,若是山上人问起,公可不要说自己从何来的。”

    那公的声音低了些,不仔细听几乎便要被散在这风雪之

    “为何?”

    “公有所不知,这白峰上住着的人,对都城来的客人向来都不太迎的。”

    “是吗?”

    这话其实不是个问句,充其量就是个回应,可伍老大却接得飞快。

    “可不是!前些年有位都城来的贵人上山求药,说是都被打断了呢,若非教寻羊群的猎发现,怕是要饿死在这山里了。”说到这,他有些不自然地铺垫,“话说现可不是山的好时候啊,上山的路难走得很,这风雪很快便又要起了,连脚都看不清,一不小心便要跌到山崖面去。我也是好心、瞧你在这客栈已经守了三日都没人愿意接你,只是咱们可要提前说好了,到了山脚后剩的路恐怕要公自己走了......”

    这话说得看似好心叮嘱,实则又是在撇清自己的关系。他只是个无辜的向导罢了,天气好天气坏、这人是生是死,他都说了不算的呀。

    年轻公无声笑了笑,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释然。

    “无妨。只要有路,便行得通。”

    北风呜咽,摧人心肝。

    夜已到了最之时,寒已渗每寸土地。

    伍老大搓着手、望着不远负着一人前行的背影,直到那影消失不见,这才驱车调转离开。

    或许他应当再劝劝那年轻人的。

    可方才对方离开的时候,他只瞥了一便又隐隐明白,那是个劝不回来的人。

    也罢,人各有要走的路,有时候实在没有必要求。

    蹄声远去,风雪顷刻间便将纤细的车辙印盖了去。黑山白雪间只余一个孤零零的影,向着雪山而去。

    他的背脊不够实,甚至从生来到现在他都没有背过任何人。

    他的双也不够有力量,越过的山并没有很、走过的路并没有很

    但他信自己可以走去。

    就这样不停歇、不停歇地向前,哪怕即将走向的是无尽的冰冷黑暗,只要她的手环在他的颈间、她的心还能透过他的背传递过来,他便能一直如此定地走去,直到看见一切的尽

    一红袄红披风的少女就蹲在石崖上观察着那影。

    那显然不是个练家板远不如那些猎瞧着厚实,穿得那素衣虽然用料讲究,却不挡风寒,一看便是没经受过这北地极寒之苦。

    他走得很慢,每落一步便要息许久。雪快要没了他的膝盖,他步迈得艰难、形也摇摇晃晃,却宁可自己栽倒再爬起,也不肯让背上的人沾上一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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