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 - 分卷阅读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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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师今日前来是受任于危难之际,只要留、日后定是福报多多,可倘若改变了心意、匆匆退场,失了这北弘济门的脸面不说,日后在赤州一带恐怕都会不好行走啊。”

    ******  ******  ******

    扶丘终究还是跟着永业寺里的小沙弥了寺门。

    他也不是当真信了那油嘴的和尚,他是信了那封信上的印。

    左右他也是见识过些风浪的,一般人还真收不走他这把老骨,何况此也算是皇城脚的寺庙,总不至于些什么太过离谱的事吧?

    他心事重重地随那小沙弥向大殿走去,一路也顾不上看顾左右,就埋盘算心事,突然便听得一阵琴声。

    那琴声似乎是从大殿的方向传来的,隔了几层经幡、又趟过几条回廊,偏生还能辗转曲折地落在他耳,足以看得抚琴之人功力厚。

    而那琴曲音律清微淡远、八音克谐,仿佛只有清修数十年的得老僧才能悟那样的音。可不知为何,细听之注了无尽的愁苦哀绝、悲凉肃杀,直比冬日那望尘楼老伎的琵琶还教人心寸断,当真是说不的矛盾

    “到了。”

    前方小沙弥停脚步,扶丘这才回神。

    抬起来,他发现自己在大殿后院之。这院不大,却已七零八落地挤了十几号人。

    都说同行相见、分外红。红倒是不至于,但从人群分辨彼此还是轻而易举的。扶丘只抬瞥了一,便认三四个来,剩的实在不需多看,左右也都差不到哪里去。

    那一空究竟写了多少封信?又为何要教这么多僧天师聚在一起?不会是哪个谋诡计、试图使些什么手段一锅端了他们这些名门正派吧?

    他突然有些彷徨起来,不停向那大殿的方向张望着。

    不远一盏孤灯站着一名佩着刀的青衣侍卫抱臂站在大殿后门,闻声望了过来。

    扶丘正探探脑、试图拾级而上,却被对方拦住。

    “还请天师在此候着。”

    他也想乖乖候着,可他实在坐立难安呐。

    扶丘哽了半刻,压低嗓

    “敢问壮士,今夜究竟是要些什么?”

    “壮士”看了他一,客气指向他后。

    “天师要的,便是在那边候着即可。”

    扶丘将信将疑。

    “就这样?仅此而已?”

    “若无异样,仅此而已。”

    异样?能有什么异样呢?

    扶丘摇摇,只得回到那院里。

    抬望望天,漫天星斗如芝麻、他实在参不个所以然来,脆混同行攀谈起来,总归是比等着要好受些。

    昏暗的大殿,琴声依旧未断。

    一曲将尽,还差最后一组梵音,弹奏的人却再也支撑不住,一鲜血在琴弦上。

    “陛!”

    一直立在门的影终于待不住,快步冲上前来,向来温和的面容上满是哀痛。

    “陛莫再弹了,小的承受不住啊!”

    动的千盏油灯透过经幡投在殿门,依稀可见年轻帝王的衣襟前透来。鲜红像盛夏初绽的朵一般妖娆盛开,用疼痛折磨着它扎的血之躯。

    可那人却仿佛失了痛觉一般,只抬起手嘴角、又抬手拂去琴弦上的血,起手便要再奏。

    单将飞俯在那琴案之上,声音悲切。

    “陛伤了心脉,三日才从鬼门关走回来,如今怎可这般糟践自己?”

    男苍白的脸上不见怒气,只有无尽的萧索,昔日那双如古井般沉静的眸如今已似渊一般,只瞧上一便教人不过气来。

    “普安咒曲意远,最是清心定神。孤若停,怕是再难回。”

    侍官声音带上了几分哽咽,不知又回想起了什么,许久才慢慢

    “过往二十多年,陛都是这般熬过来的。这一回,陛一定也可以的。殿外丁尉带人候着了,陛再等等、只要再等等......”

    等?他已经在这无间地狱等了太久了。

    他不知,原来时间是这样一件折磨人的东西。

    以前他从未觉得那刻漏珠有何煎熬可言,更不知何为光寸金。他在塔的那些年最擅的事,便是与那无穷尽的虚无岁月抗衡。

    可,看着那血珠在弦上缓慢地动着,就如同他的心在刀尖上凌迟而过。

    “瞿墨那边,可有展了?”

    “今日已炼了第三炉了,嵩灵山的观方才也熬不住了,如今只剩他一人。陛若想知,小的这便差人去问。”

    “不必了。”男几乎顷刻间便拒绝了,他不问便不会听到那可怕的结果了,“去吧。”

    单将飞将那已经冷得彻底的药碗撤,重新换上新的汤药,数次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临走前,他将一早备净外裳披在那人上。

    “陛要的衣裳,小的差人找到了。”

    月白的衣料轻盈柔,早已不适合的时节。可哪怕只是多一件薄衫、能遮一遮他刺目的血迹也是好的。

    单将飞不敢再留,低退

    琴声再次响起。

    只是这一次换了调

    抚琴的人自己也不知是怎的,指尖落、弹的却是他从未抚过的曲。甚至也不是任何一首有名字的琴曲之一。

    那曲调甚是熟悉,似乎是段民间小调。只是这小调缺了几句,只重复着前面几段旋律。

    抚琴的手一顿,他终于想起为何这曲调只有几句,因为他并不知那整个调是什么。在那个寂静、只有萤火相伴的沼泽夜晚,她在他面前哼起过的那首小调,便只有那几句。

    他笑了。那笑却随即凝在那里,最终化作无法掩饰的悲凉。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段音律,三日未合的困乏与麻木替侵蚀着他的意志,恍惚间他已伏在琴案旁,昏昏沉沉、难分昼夜。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微脚步声在殿外响起。

    那声音时重时轻、时急时缓,最终停在了他前不远

    琴弦上的手指一动、勾响一声琴音,男睁开、撑起向前望去。

    晃动的幢幡一双赤着的脚来,那双脚徘徊着、犹豫着,终于靠近了些。

    一瞬,古老的幡帛轻轻分开一条,她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探来。

    她的睛依旧是熟悉的神采、见到他的那一刻几乎放光来。

    “我听到有人弹琴,调有些耳熟,便摸黑走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

    他没说话。他说不话来。

    她见他不语,瞬间便有些局促了,站在那条摆动的幢幡面,左手摸摸幡上的金线、右手挠挠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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