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季候风

    苏曈耷拉着脑袋坐在米黄行李箱上，红格纹百褶裙两条小细打得笔直，黑鞋在泥地面上蹭磨着，行李箱一来一回地动，两麻辫也随着一摇一晃。

    巫时迁遠遠地就已经瞧见这株被晒蔫了的小。

    呵，刚刚喊他宝宝的勇气去哪了？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称呼男朋友的？

    一开始接到电话时他吓了一，这小孩冲谁叫宝宝呢？

    可后来从她微颤的声音里听了不对劲，巫时迁没多问，让她现在往人多的地方走。

    正对站那儿，常年会停着巡逻警车，你在那里等我。电话别挂，就这么拿着，我现在过来。

    也是赶了巧碰上他人在机场，机场离铁站只有十公里，巫时迁开过去飙个车也就十分钟的事。

    他了耳机陪着她，没怎么说话，只听话筒里传来窸窣声、气声、声，似乎小姑娘小跑了起来。

    别跑，慢慢走，不着急。他说着，踩了一脚油门。

    过了好一会，对面的气声才稍微平复了一些，周边的声音也开始闹了起来。

    巫老师，呼抱歉，刚才我说话了，因为有个黑车司机一直缠着我，我一时着急就给你打电话了

    巫时迁静静听她讲着从铁站来后发生的事，时不时应她一句。

    女孩的声音带着些，清凉的泉巫时迁耳里，一滴两滴，打在被烈日晒蜷了叶尖的绿叶上。

    直到铁站视线范围了巫时迁才挂了电话。

    他把车靠边，熄火了车，走到蔫的小姑娘面。

    苏曈直到被影笼罩着才抬起，一看到是巫时迁，慌张着起，忘了自己坐在会动的箱上，用错了力一个没站穩，整个人往后仰。

    一声啊还没冒，小臂就被拉住了。

    巫时迁也觉得奇怪，那天明明告别式上觉得这小孩成熟的啊，致辞说得是，还会安辈，怎么在他面前就总冒冒失失的？

    小心一，他见苏曈站穩了，便松开掌纤细白的小臂，走吧，这里不让停太久车。

    他拉过苏曈的行李箱往车尾箱走，边对她说：你先上车。

    苏曈背着手，温度熨在和巫时迁肌肤相的位置，金桔夕将一日里最后的余温洒在她染上绯的两颊。

    男人颀瘦的背影和被风鼓起的黑衣角，被牢牢刻画她眸。

    不可言说的小秘密在腔里燃起旖旎闪烁的七彩光斑。

    她看了一副驾驶位，还是往后排走，可拉开车门后发现后排座上堆满了摄影材和相机。

    你坐前面吧，后面的雜太了。巫时迁把轻飘飘的箱放好，关上车尾箱。

    苏曈打开副驾驶车门，没料到这里还放着盒糕。

    啊，我忘了这东西了。

    巫时迁臂一伸，把糕盒提了起来，正想找个垃圾桶丢了，后就传来大声公广播：接客车辆禁止停留过久！请上驶离！

    啧了一声，巫时迁把糕盒递给已经拉好安全带的苏曈：你先拿着，等再扔掉。

    好的。

    苏曈赶接过盒，多瞧了里的糕两，看起来还蛮好吃的啊，巫老师嘛要丢掉呢？

    棕SUV驶离接客车，排队离场的车龙里，苏曈先打破了安静的僵局：谢谢你啊巫老师，真的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正好我在这附近，开过来很快。

    怎么突然就一个人跑过来了？前面的车动了动，巫时迁跟上去。

    想来看看海。苏曈答。

    巫时迁噎住，因为海葬的事吗？

    他问：你后来和殡葬公司沟通好了吗？

    那天巫时迁去民政局咨询了海葬的事，4月一次，10月一次，只需亲属份证和先人骨灰存放证报名即可免费报名。

    可是仅限先人骨灰存放于S市的合法殡葬服务场所的市民参加。

    苏曈：好了，还是找之前帮忙办后事的那家公司，他们会负责把骨灰运到这边来，寄存到10月再参加集海葬。

    那就好，手续不麻烦吧？

    不会，妈妈一个律师朋友陪我去办的，后面一些事他也会帮我跟的，也是他帮我跑遗产房产那些手续车前玻璃正对着如血残，苏曈抬手挡了挡过分刺的光线。

    巫时迁探手把副驾驶的遮板放：那你这次来几天？住哪里？

    住两晚，周五傍晚的铁回广州，住在会展广场那家喜来登。

    这几天有什么安排吗？巫时迁场不到15分钟，不用付车费直接开了去，往速方向开。

    苏曈从斜挎小包里取手机，开自己的备忘录：没有的行程呢，就列了几个要，去看看妈妈小时候去过的公园，住过的老房。还有几家老铺，以前和妈妈回来的时候她带我去吃过，五果汤、粉还有一些小吃名字我没记住

    巫时迁听着女孩认真的语气，无意识地转过脸看她，却差无法把视线收回。

    窗外是绵延至地平线熊熊燃烧的晚霞，少女清秀的侧脸在火橙幕布上勾勒绝的剪影，车前空调起她额前的发丝，微翘纤的睫是掉琥珀糖里的蝴蝶，翅膀微颤着，扑腾起令人无法抵挡的季候风。

    咕噜一声，那潭沼泽又冒了个泡。

    巫时迁双手握了方向盘。

    顷刻之间，他有了拿起相机的冲动。

    作者的废话

    《季候风》@王菲，1993年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