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

    庄潔回至司宅，闷闷不乐，懒怠说话。她那不省事的孃，神经照常过，以为小女是在和自己置气，跑到女那里抱怨。

    庄颜有弱疾，冬月常不适，逢雪天须静卧休养。听闻小妹尚未晚，撑着起来煮豆粥，亲自送到庄潔居室。

    庄潔十分不过意，阿姊，孃总是这样，为了些些事，一定要吵你起来。

    庄颜面殊平澹，我立着卧着无甚差别。将匙递到她手，趁吃。

    庄潔落匙，挖一个白胖胖，形状完整，香气馥郁的桃仁来。纵使是仓促间，大姊姊也要给她埋个惊喜。

    自幼，庄潔敬姊远胜父母。

    她的父亲天真迂腐，甫释褐，就在婚与宦的原则问题上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后来仕途一路困顿。

    她的母亲似一株野玫瑰，从教坊阆苑的辣土壤移植到山东人家谨严的园三十载，仍不改其庸丽浅薄。

    三姊妹对自境与周遭世界的认识，全赖庄颜懂事后，一步步摸索来，又传授给两个妹妹。从十来岁起，她就是全家的主心骨、话事人。

    庄潔以为，对姊的最好报答，就是青于蓝。

    庄颜看着小妹用餐，徐徐：你是不是后悔了？

    庄潔不解地抬。

    燕世不失为良，放弃了着实可惜。

    庄潔想了想，：我心当，还是更意天多一些，但不知为何，燕世疏远我，我仍觉得不开心。

    庄颜笑：这是人之常，选了哪一个，都难免悔意。

    庄潔不免联想到大姊夫。

    庄颜聪明，一看透少女所想，你大姊夫么，与我是患难夫妻，激不复，恩义犹在。他的心思怎样变幻，也回不到当初了。海誓山盟极易消磨，所以我不建议你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