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刑 - 星际背景

    他拿起来看，发现是有学生了他。是个平时就比较活跃脱的男孩，用词相当谨慎：“老师，可不可以八卦一啊，之前那次半路把你接上车的人是谁啊？”

    他一当先，群里立刻暂停了刷表包，开始附和着问起来。a大两个校区隔得远，跨校区实验的时候多。卜一次次押车，学生对他很熟悉。卜一为人温和，甚至有些弱，年轻气盛的大学生对脾气这样好的老师很有好，因此格外敢于八卦。

    那一次，临开车了有学生急还没回来，卜一车去找，没想到那小孩是带了耳机压没听见名，司机开车时间固定，并没有因为卜一停留。一车学生因此丢了卜老师，都到非常不好意思。谁承想，开到半路后排学生喊起来：“卜老师在后面！”于是一群人纷纷扭看——一辆车缀在校车后，不远不近，副驾驶正是卜一。比保时捷911车标更引人注目的是驾驶座上的人，极凌厉的眉，鼻致，隔着几层玻璃望过去，简直如同cg人类了现实。

    这男生女生全激动了，有暗戳戳讨论车价的，也有偷拍的。在a大所在的城市，车也许算不得什么，可这样一张脸却是见之难忘。最稀奇的当然是，平平无奇，甚至格有些懦弱的卜老师，如何又与这样的人搭上关系呢？

    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驾驶座上，没人注意副驾驶失魂落魄的卜一。哪怕有过一个人瞥过一，也能发现卜一的不正常。他的状态并不像是搭上好心人的顺风车，也不像是和认识的熟人平和相，更像是一只被行和猫在一起的仓鼠，脸惨白，瑟瑟发抖，只差把自己缩座椅。

    卜一急急忙忙划掉微信，把手机用力反扣在桌面上。他的嘴又开始颤抖了，血渐渐褪去，显得异常落魄。脊像是火里的碳条一样，短短一会儿后背已经挂满细汗。

    他缩在椅上，发现自己本控制不住手掌的颤抖。这是忠诚的应激状态，没有给他任何逃余地，只剩蜷缩成一团颤抖的余力。

    门响了一声，卜一没抬。着批完的卷，课题组刚准备开说话，就被卜一的状态吓到了。他急忙接了过来，问：“卜老师是怎么了？”

    卜一着纸杯，努力把声音放平：“没什么，就是刚刚胃有难受。”

    副教授立刻了然，讲师多多少少都有些胃病，都是常年不注意饮落的，他帮卜一找胃药来，化保温杯里，放卷去了。

    卜一着一杯棕药汤直发愣。

    微信群里始终没有得到回应的学生们也渐渐沉寂来，切掉微信，手机上多得是会引注意力的事，并没有谁真要追究底送卜一的人是谁。

    有些时候，痛苦正来自这些东西。施暴者无知无觉，毫不在意，痛苦的只有守着秘密的人。从小到大，保守秘密，承受痛苦，似乎一直都是卜一的责任。无论是学生，还是留校任教，他似乎一直是不被注意的那一个。他像是组成灯笼的纸罩，永远在围观旁人的光辉。会为人注意，是因为恰好被火烧到。

    他没有分享到卜尉的光辉，却被卜尉的火得不成人形。

    十年了，怎么还是这样？

    章2

    卜一其实并不喜熬夜，然而工作质使然，他难以违抗生存方式。这天即使经历过“胃病”闹剧，依然还要伏案工作至夜。他的办公室在楼最，无论是离电梯还是洗手间都远，当初老师们挑办公室时就没人喜这间，卜一知的晚，留的也就是它。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卜老师脾气好——谁不是这样想呢？这个格懦弱，脾气极好的沉默同事，即使只剩这样的办公室，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卜一锤了锤后颈张的肌，用力眨酸涩的睛。这几年的工作留的问题太多，他落了不能冷风的病。睛在空调房里也会不舒服。闻者无不可怜，卜一却还是那个样，问他，也就只有一句话“可能是没有这个福气。”

    窗外的风刮得极响，树叶被得猎猎作声，路灯的光远远地落在他窗边。这个小个靠着椅背，阖上睛睡着了。他其实没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陈茵打的电话，掐着11打的，很客气的样：“你大哥今年有空，说在家里过年，你的时间怎么样？”

    卜一一时间就有些不知怎么说话。

    他毕业后，与家里的关系几乎是一夜间降到冰。他一味地要把志愿填到外省，隔着十几个小时火车的城市，父母和卜尉都不同意，他却执意不改。那时，所有人都认为卜一会让步——就没有见过卜家小儿不听话的时候，为志愿执拗，大概也就能撑个一天。没人觉得卜一的意见重要，他也从没有过不顺着父母的意见。然而，这一次，卜一却像一刚刚分娩的母兽一样暴躁，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改变想法。对于从来温顺的孩偶尔的叛逆，一些父母会容忍，而一些父母会加倍地到被冒犯。卜家夫妇俨然是后者。他们行篡改了卜一的志愿，同时勒令卜尉看住“发癫”的弟弟。

    所有人都有一错觉，那就是属于某件事的时间段一结束，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问题所造成的伤痕也会消弭无形。这是年一代的傲慢和无。卜一用最激烈的方式反抗了，他用切果的刀扎伤了卜尉的一只手，夜骑上自行车，赶在截至时间之前把志愿改了回来。

    如果说，上帝能为绝望里的人开一扇窗，那卜一的这扇窗就来自父母对卜尉的信任——他们本没有想过卜一会忤逆自己到这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