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刑 - 失重

息的那一个。

    话又说回来，这也就是在卜家，他才会这么可怜。大学老师，不论到底什么职称，说去总是光鲜的，可是比在明且多金的兄上，卜一就显得很逊了。其实他也没想过要争些什么——他很怕卜尉。当年扎了那一刀去，他连着整两年都噩梦。梦里是一片粘腻的血，沉郁近黑。卜尉的凌厉的目光锁在他上：“卜一，犯了错要负责任。”语调和从前训斥他时没有半分别。他好几次喊着“大哥”哭醒，室友还笑过他。

    每每凌晨两三醒来，浑都是冷汗。这样挣扎的曾经，现在也变成了相当久远的记忆。卜一总以为，亲兄弟间，这一页很容易揭过去，可上一次卜尉半路接他，他还是不受控制地张起来。了车才发现t恤已经了大半。卜尉看他的神，戏谑里带着一沉沉的审视。两个人多年不见，竟然有往仇人发展的趋势。这并非卜一所愿，但也实在无力回天。

    卜尉的车开到小南门，停了两分钟。他开了车窗，拨电话的同时了一只烟。卜一说过来大概要五分钟。他夹着烟，并不，烟灰懒懒地凝在原地，轻微裂开的样像涸的土地。

    他指微动，一段烟灰就消失了。

    卜一的影从路那转过来，隐在树荫底。

    卜一相随陈茵，个也不。他小时候总被笑话是“娘娘腔”，如今快到而立之年，还是一白皙的，小小一张脸，角微垂，乖得像只兔。

    半只烟被夹在指节间捻动，卜尉微眯，盯着那个微微佝偻，向门卫打招呼的影，抬起手了一，升起车窗，不再看他。

    卜一了校门，往四周望了一望，朝他走过来。小个绕着车转了半圈，折腾开门，小心翼翼坐到副驾驶上。他吐烟气，握上方向盘，连看都没看卜一一。卜一被呛得直咳嗽，一时间又找不到车窗，泪涌了一半生憋回去，像个委屈大了的孩。

    卜尉叼着烟，找纸丢给他，接着开车。卜一忙着开车窗，并没有注意到他嘴角的微笑。

    章4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卜一了两分钟二手烟，脸越涨越难看，最后终于憋一句。就这一句话还说得吞吞吐吐，声音小得仿佛面前有个声控炸弹。

    卜尉灭掉烟，从纸旁边摸东西丢给他。卜一定睛一看，是颗大白兔糖。他一时间有些无语凝噎，卜尉把他当孩哄，永远都透着一在上的气势。无论他多努力，的多辛苦，他都是看孩的神，这是来自兄的优越，也是卜一避而不谈却最痛恨的东西。

    他抿着，剥掉糖纸，咬了半块来。仓鼠一样，腮帮裹着半块糖，用后牙细细地磨。小时候家教严，卜一很馋糖吃。卜尉念初的时候，尚不是现在这样，还是可可亲的哥哥，放学回来也记得给小学生弟弟偷偷带糖。

    那个时候小卜一就很珍惜，糖都是分两次吃。好几次临睡前，卜尉都能从他兜里掏半块糖——糖纸裹得严严实实，糯米纸化了一半，还留着两颗门牙牙印，像是珍惜地过好几次，却舍不得吃。他哭笑不得，觉得卜一又可怜又可。一晃十多年，他这样还是一没变，可是再没有当时那样乖了。

    卜尉看着他着剩的半块大白兔，心里隐隐像有兔在挠。他带着卜一开到闹市区，却停在街。最后两个人衣着整洁，坐在大排档两两对望。

    卜一没意见，有意见也绝对不会吭声。他很害怕卜尉着串就要来跟他算账，于是一面酒一面吃，争取不抬。卜尉得好，衣冠禽兽的气质相当亮。往夜市摊一坐，举手投足都是风景。前来搭讪的男女集忽略了一旁埋苦吃的卜一，齐齐向卜尉发邀请：小哥哥加个微信呗？

    卜尉笑容不变：“已经有对象了。”

    卜一一顿，赶又叫了一扎纯生。

    路人把卜一从打量到脚，也不相信卜尉对象是他。可是卜尉笑脸在前，卜一又是一声不吭，看着倒很像一对闹别扭的侣，于是一堆桃闹闹哄哄又走了。

    卜一拿对人，自然没有察觉他们的神，他只听到卜尉说有对象，多少松了气。兄弟妹之间就是如此，只要有了自己的小家，关系自然会不复从前，就算不消退，也会重新另一个阶段。他盼着卜尉赶走新人生，他也可以剪断这最后一风筝线，自由自在起来。

    他又完一扎酒，觉饱得不能再吃了。抬一看，卜尉早就没吃了，这会儿正慢条斯理地理签。见他不动筷，就扬起一个笑容：“吃好了？”

    卜一刚想说话，就打了个酒嗝。他这会儿没镜，看不到自己脸已经绯红。卜尉结过帐，回朝他招手。仔细一看，这人已经伏在桌面上睡着了。

    卜尉回忆了一他的啤酒量，忍不住扬起角。

    卜一昏昏沉沉间觉得不对。

    他扒着车窗往外看，问：“为什么这么亮？”

    他宿舍在郊区分，路灯并没有这么亮。他又怔怔看了一会儿，冒一句：“我是回学校么？”

    卜尉的笑声响亮起来，他的回答短促有力：“不是。”

    卜一难以置信地望向他，睛溜圆，像鹿一样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