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5-反省

    【我你。】

    他将相片一张张重新排序，又依次相册里。独遗留一张，被他执在指尖。他喜那张照片，夜的卧室，一盏母模样的旧台灯，提供着渐弱的光；她侧蜷躺在床的一角，绸缎似的发蜿蜒铺散，遮挡了脸庞，像漂浮在海。

    走储藏室，蒲雨夏的门前，一块「请勿打扰」的牌依旧悬挂着。

    【我又恨你。】

    他戳了戳那块牌，制造了一噪音。他好像觉得有趣，戳得越来越用力，最后将整块牌拍打在门上。

    蒲雨夏无法忍受地打开门。她探，神疏远而反抗：我还有事。

    她在创作她的作品，在她自己的肤上。皲裂的线条从她的肩膀开始延，纵横织得如同冰裂纹，又有藤蔓和朵从裂里钻。

    她是赤的，饱满的上线微斜落，两粒粉珍珠圆地嵌在端。央饱甘而不由得轻坠，形成了随意的弧线。发浅而稀疏，大多数的都隐藏在双之间，只留一给予遐想。

    但她接着说：你能安静吗？

    你在什么？他将相片揣袋，提着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她没回答，冷漠将门合上。

    【我你。】

    她的手他的腋，她的夹在他的间。她的脸只离他的肌肤三厘米，甚至越来越近。她在嗅他的气息。她闭上双，甜腻地许愿：希望你永远、永远都能留在我边。

    【我又恨你。】

    别去了。她低着，死死拉住他，他们本不是什么好人。

    都是我的朋友。他解释，只是一个生日会，要不了几个小时。

    他们和我，谁更重要？她问，你宁愿时间在他们上，也不愿意留来陪我吗？

    他斟酌：你跟我一起过去？

    他们不是真的在乎你，只是想看你的笑话。他们都是虚假意的，他们表面上对你，背地里却又在骂你传你的谣言。他们只想要你的钱

    蒲雨夏！她的一切说辞都是无端的揣测和指控。他失望地重复了一遍，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他们比我重要！她拽皱了他的外，明明是我一直在你边。她一边泪，一边抱住他，你和他们才认识多久？为什么要为了他们离开我？

    她柔弱地依靠着他：我真的很需要你。

    他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我你。】

    我在家。她说。

    我就在家。她又答。

    我看见你了！她惊喜说，你向上看，我就在窗边！

    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她在电话那说，我都会在的。所以，她带着期望，早回来吧？

    【我又恨你。】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

    李宝相站在旁边吞吞吐吐：她好像是有新对象了，半夜突然和一个男的跑了。我也不太确定

    对不起，您拨打的

    对不起，您

    喂？终于打通了。一个年轻的陌生男人，找雨夏吗？她睡了，你明天再打过来吧。

    现在让她接电话？男人似乎在考虑，好吧，你等一等，我去叫她。

    一阵走动的声音，而后是男人在叫她，声音轻柔得像在哄一个孩：雨夏，雨夏？雨夏，别梦了，睁开睛看看吧。男人说，别再拖去了，好吗？

    而后是蒲雨夏疲力尽的声音：你还想要

    电话突然挂断了。不一会儿又再次接通。依旧是蒲雨夏在说：都能给你。

    男人又问：我以为，之前我已经满足了你。为什么后来，你突然有那么激烈的反应？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蒲雨夏无奈。

    男人轻声：不够详细。我想再听

    他挂了电话。

    【我还你。】

    在复健室里，她坐在旁边，安静地观看。她只是注视着，只是等待，只是在当天的训练结束后，起扬起笑脸：我们回家吧。

    不她说，实际上，我反而觉得更兴我知这么想很坏。但是，以后你能一直留在这里，她牵住他的手，我觉得很满足。

    【我又不得不恨你。】

    在「男朋友突然残疾了，不知该继续还是分手？」的帖，她回复着：

    这不是大好事吗。别人都会离开他，只有你留在他边。他就更加依赖你，永远不会离开你了。我男友现在就是不愿意去见人，都不像以前那样喜和人聊天了。而且最近脾气也有怪，和绝大分的朋友亲戚关系都断了。但他真的更我了！超开心的！

    他创建了新号去回复她：你不会在意他怎么想吗？万一他觉得很痛苦呢？

    她问：他为什么会痛苦？

    因为，一个人除了之外，还有其他很重要的东西。对他来说他看着屏幕发愣。过一会儿，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去。他问：那你他吗？一个人，为什么会会不到他的痛苦，又放任他痛苦，还将他痛苦的行为结果称之为好事呢？

    她回：有时候。

    【有时候他。】

    谢谢。他着鼻梁，对电话那说，抱歉，你很好，但我有你不用那么。我也不会接受。

    也许从世俗评价来看，她有很多缺陷。他低声，但在我里，她是最好的。所以你不必

    【有时候恨他。】

    够了。他说，我从来不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他里的失望几乎凝成实质，钱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你去了哪里？他站在郁的角落，怀疑地问，你去见了谁？和谁在一起？他上前，拉开她的衣领，你上好像有男人的烟味

    你什么？她将衣服拉回原位，警惕远离他，没见什么人。

    他放音调：那就让我检查一吧。

    她皱眉：我都说了没见什么人！

    我只是想你了。他款款，我们已经快两周没有

    我不想。她飞快拒绝。

    他停在原地，笑容褪去。神冷恨得叫人恐惧：为什么？他问，你要背叛我？

    *

    窗外的骤雨声如同细密的鼓，将蒲雨夏彻底笼罩。过往相的滴滴，重回她的脑海。

    在失忆后，她从「望」的房间醒来，她总以为自己曾经很他。是他离开的背影，带来了她一次次的伤痛。

    但也许只是想抓他。

    像在无尽的黑夜里捉捕最后一只萤火虫，希望他能永远留在此地，和她生活在同样封闭的小城堡。他们能互相拥有、分享一切，从此永恒地告别孤单。

    这是吗？

    不。就像铐住了鹰的，让它彻底放弃飞翔。

    这是自私的占有。

    她的绝大多数挽留，都只是为了把他困在自己边。

    但她拥有了他又不去珍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