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朝

    李持寿的揣测并不全是空来风，已知李持盈与朱持晖走得很近，二爷打发了公主赏的四个通房，现在非仙阁里并没有服侍枕席的人，松枝这事闹来时乡君未曾面，却是二爷先开罚的那起婆，寿哥儿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想效法平公主，拿自己手的女孩们笼络朱持晖。

    李持盈瞠目结，一次到搬去住、自立门一事迫在眉睫。如果这无稽之谈都能传到小爷耳朵里，公主府的人间岂不是早就传遍？不光她被泼了满脏，松枝竹枝几个都成了玩意，好好一个院，成了个娼窝了！

    我不知你从哪里听来的这篇胡话，不清不楚地嚼了几句，连我也编排上了。她难得这样疾言厉，公自在人心，晖哥儿帮着说过话的丫媳妇何其多，个个都跟他有牵扯不成？还是个个都是从我闻笙馆去的？

    闻笙，自魏武帝曹的《短歌行》，我有嘉宾，鼓瑟笙，取其迎远客之意。她在这府里住了这些年，零里零碎的小不可避免，这样严重的侮辱却从没有过。

    见她这样咄咄人，李持寿不免惊异起来，心里又愧又悔、犹疑不定：我、我几时说过那样的话了？

    既然三弟不跟我客气，咱们索打开天窗说亮话。他的娘被当众打了二十板，也不许请医上药，现在整日趴在人房里哭诉不休，不敢直说主们的不是，便是松枝狐媚，要治得她死，想是为了这个来的，我实话说与你听，这个丫不可能给你，多少银都不给。

    他腾的恼火起来：怎么给我兄还委屈她了？了天一个婢，还想八抬大轿抬去官太太不成！

    你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祖上过官？有过功名？还是本人龙章凤姿、读书万卷，有经天纬地之才？不过仗着自己母亲过你，自以为可以凭你的势横行霸罢了！她，这样的人别说娶个好婢女，给人家提鞋也不。

    类似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每一分、每一秒可能都在发生，她知自己的几句话什么也改变不了，但就是莫名气闷。今儿学里才讲到，显圣十四年阁首辅主持修改《大明律》，从此主家不得随意打杀仆婢，对都没有的贱籍而言这就是天大的恩典了。不能随意打杀，但可以造证据说他们私通或盗窃，或者脆卖去盐矿，市井小说里多的是这样的悲剧，张大要把潘金莲嫁给武大郎，潘金莲怎么有胆说不？

    娘背靠小主作威作福；地主富商们千方百计地采买女送官老爷的后院，以求庇护；甚至，她又何尝不被视作华仙公主与朱持晖的附庸，一个稍有分量的添、砝码十六年了，本该像呼一样理所当然的理忽然变得针扎般难以忍受，李持盈忍不住想如果今日换作皇帝的兄、王爷的兄，公主或李家会不会觉得你难还委屈你了吗？

    送客过后气尤未平，李姑娘对松枝稍作安抚，立刻便要车门去，梅枝急得跟什么似的：这么晚了，姑娘要去哪儿？便是心里有气，明日再理论也不迟。

    她摇摇：有事，去酸枝巷寻爹爹。

    显圣后期大明人开始减少，来说是能够纳税的良民逐年减少，为了缓解乡间吃绝的况，朝廷特许符合条件的人家开设女其一，通过了府试的女童生，本人持相关证件去衙门办理即可；其二，年逾三十五周岁，寡居且拥有五亩以上良田之人；其三，若无嫡亲兄弟手足，父母可向本地衙门提申请，只消年满十五周岁，哪怕是在室女（即未嫁女）也可以自成一。

    她记得为这个闹过好大一场风波，嫡亲二字语焉不详，有人说同父同母才叫嫡亲，有人觉得同父异母即是嫡亲，各地标准不同，老百姓的观念自然也不一样。有那存了坏心，想霸占岳家家产的打错了算盘，一路告到应天府去，霸占了当月大半的报纸版面。

    车拐小巷时轻轻磕碰了一，不知谁家院里传来犬吠声，门房打着哈欠探来开门，一见是公主府的车，三魂吓掉了七魄：公主求公主超生！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小的

    李乡君着风帽：驸现在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