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環Day 6（上）

    我兩一睜，又躺回了宿舍的床上。

    每次回到循環起點我都要愣一會兒，去適應前一秒因腎上素迸發的生理反應。凶手被公車撞了之後死沒死我不知，反正我一定是死透了才會又循環。

    手機振動好一會兒我才接聽。一秒B的大喊把我耳了個對穿，我趕緊捂著手機床去陽台，B還在叫。

    「說話呀！你怎麼不說話啊？」

    「我說甚麼啊？這大半夜的你吵甚麼呢？」

    B吵得我腦嗡嗡響，覺得事不對勁兒，又沒想明白哪兒不對勁兒。

    「你不是說你都記得嗎」

    我愣住了，「你說甚麼？」

    「剛剛，不是，昨天，不對，啊反正你告訴我你陷在時間循環裏不去，你現在是被車給撞到失憶了嗎？」

    我傻了。這不應該啊？B怎麼會記得？不對，照原本的循環，B不會在這個時間點給我打電話。

    「我沒失憶，但你怎麼」

    「我也卡在時間裏了」

    「啊？」

    「我也在不停循環今天」

    我跟他都安靜了好久，就像我第一次意識到時間循環一樣，接受不了事實。

    「你循環了幾次？還記得嗎？」

    B數了個數，跟我一樣。

    「所以打從第一天你強暴了我就沒停過？你還是人嗎你！」

    我這一吼把D吼來了，鑽進陽台問我發生甚麼事。我說：「在審犯人。」

    「男的女的？」

    「男朋友。」

    D一臉痛心疾首地回了寢室。

    B這會兒知半夜擾民了，聲音小得像貓叫：「對不起」

    「別給我歉，你先待一作案動機。」

    B說了很長一段話，間夾雜很多「我知錯了」和「對不起」。總的來說，他因為他爸媽的事，格變得越來越彆扭，他重遇我之後想改，但沒能改過來。時間循環起點在半夜，他接到爸媽要離婚的電話，很難過，早上我又氣沖沖地跟他說我要去給別人表白，他受了雙重刺激就跑來欺負我。之後那幾次循環我跟他都鬧得很僵，要不就是他以為我跟E有勾搭，他索破罐破摔了。

    我一筆一筆帳跟他算：「在廁所那次你怎麼那麼凶？」

    「我以為你在見我之前跟別人，過了」

    「啊？」

    「你那時候，很軟啊，我手指一戳就進去了」

    「那都是因為你！我知你不會傷害我所以我沒反抗！」

    「我不知你有記憶啊！怎麼推測你是因為被我熟了才那樣，而且也才兩次」

    我臉燒得火辣辣的疼：「還嫌少是吧？你知不知羞啊你！」

    「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我保證以後不跟你鬧彆扭，有話就直說！」

    我還不解氣，「你好好追我。」

    他委屈了：「你剛不是說我是男朋友嗎」

    「追不追？」

    「追！」

    說完他自己在那頭笑。我帳還沒算完。

    「你為甚麼跟胖虎說我跟你不是朋友？」

    他嘟嘟噥噥：「你不也跟靜香說你沒喜歡我嗎？」

    我血壓飆升：「我那時候哪兒知她會不會把我的事兒說去，要是她真說去了我還拉你啊？」

    B不敢說話了。

    「你那時候就喜歡我了？」我問他。

    「嗯。」

    「豬腦袋。」

    「我不是豬」

    「你還不是豬？你那會兒轉學搬家徹底消失，我難過得轉頭就跟我爸媽櫃了，一把淚一把鼻涕地跟他們說我喜歡的男生不喜歡我。我哭得有夠慘他們才沒當打斷我的。」

    現在說起來我還是會難過，沒有人知我那段時間是怎麼過的。B既是我的好朋友又是我喜歡的人，我一夜之間沒了兩段關係。

    B沉默好久才問我：「那你現在跟爸媽的關係怎麼樣？」

    我故意回答得慢些，讓他急，「他們問我甚麼時候男朋友。」

    B剛還蔫著，現在不得順著電波過來，「那你甚麼時候帶我去見他們？」

    我潑了他滿滿一盆冷：「等了這循環再說吧。」

    樓的貓又在叫，時間和事件都沒變。我也想跟爸媽說，B就是害我不敢談戀愛的罪魁禍首，讓他受罰，可我得先這循環。

    回寢室的時候，看見D捧著手機在那兒哼哼唧唧地說話，跟以往循環不一樣，我悄悄走過去聽。

    「哎喲終於打通您電話了大哥，您估計沒戲了。」對面的人可能沒聽明白D的意思，D直接點我的名字說：「有男朋友了。」

    「你在跟誰講電話呢？」我爬上D的床去拿他手機，來電備註上面寫著B的名字。「這怎麼回事兒？」

    D一味地訕笑，誓死守住嘴。我說：「行，我自己問。」

    還沒等我問，B的電話追著來。

    「你到底有多少事兒沒告訴我？」我窩在被裏手機都快碎了。

    「沒有就是之前我想追你，才跟你那些室友搞好關係。」

    「『那些』？」

    B頓了頓，選擇誠實代：「全。」

    「所以他們都知你在追我，只有我不知？」

    「我是豬腦袋」

    行吧，我被他逗笑了，「所以你才這麼清楚我在宿舍的時間，好手是吧？」

    「我以後直接問你，不問他們了。」

    B說了好些好話哄我睡覺，睡著之前，我跟他約好天一亮就去醫院檢查。電影裏的設定是女主角死了之後進循環，沒有外傷，但內傷足以要了她的命。如果我和B現在的況跟電影一樣，那我們也沒甚麼閒逸致跟凶手鬧著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