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音尘绝

    她放开怀里那只玳瑁的小狸，纵容它去袭扰养在缸的鱼儿。那猫儿用修剪得极整洁净的脚爪挠动面，伸着茸茸的脸打量底惊慌的鱼。

    小婵见猫儿立在缸沿捉鱼，连忙伸手拎住猫颈将它撇在一边，猫儿当即锐叫起来。

    你它什么？李瑽却是生了邪火，看见小婵仍揪着猫儿站在跟前，竟然打了她一记，小婵向来得主人心，如今莫名其妙挨了打，当即呜呜哭了起来：我是不讨喜了，可如今为了猫打我，又是什么理！

    眠月忙赶过来，向试图上前开解的众人连连摆手，又将小婵推了去。正是着火的时候，你可千万莫招惹她。

    李瑽又将猫儿纵了去，那猫儿得了主人许可，片刻便将数条鱼儿甩缸外，濒死鱼儿赤红的鳞片像宝石般闪着光。李瑽只支着在一旁看，直到那猫儿又打起廊鹦鹉的主意，才把它捉回。她自拿过巾帕给猫儿拭的脚爪，重新将猫抱在怀。那小猫虽十分顽劣，却如狗儿一般亲人，一番淘气后，猫儿用圆蓬蓬的枕着她的手臂，发满意的呼声。在这团团的小生命陪伴，她终于觉温。

    她的癸在月仍然来到。或许是她的尚不够成熟，之前元澈与她几乎夜夜共都未能使她受。她只觉释然。她不知元澈是否失望。

    一旁眠月正指挥众人清理先前养仙的小灵璧石。她只盯着窗外发呆。自她放回那信鸽，信再未来过。元澈每日似醉似病，兼之不方便与朝臣结，王府上十分冷清。

    如今连鸣州战事的消息都变得稀薄。有人称李璘开城投了敌，而皇帝却并无一丝表示。她不信三哥会投敌，如今这般音讯断绝，想必鸣州军仍据守孤城。然而也并无多少她父亲的消息，倘若凉国公折戟不知为何，她并不相信李璟会尽心援救鸣州。

    她大哥是那等风雪月的无用之人，一旦她父亲遭遇不幸，神府军的权柄多半会落她哪位叔父的手。到那时，无论她还是三哥都会陷无依无靠的境地。

    边人提醒她到了宁王起的时候。习惯了自己的境，她如今已经不再如初嫁时那般躲避他。他对她不算太坏，她却捉摸不清他与她是何。不像是寻常夫妻那般互相敬重，也无多少慕眷恋，朝夕相却似有了默契。

    她行至元澈寝室外时，元澈正在束发，束发的人却是那位姓殷的孺人。殷氏是宁王成人时应例所纳姬妾，自太后，因此并未同其他姬妾一遣散。殷氏比宁王大几岁，更是远比李瑽年，她数年间有过两三个孩，却是无一个养活到周岁。

    元澈本是似醒非醒坐着，他在镜瞥见殷氏为他正发冠，却向后倒在她怀，殷氏撇过手梳篦，一双手绕着元澈的肩膀，直到见李瑽到来，才慌忙退至一旁。元澈也不着痕迹地坐直来，一边示意殷氏退，一边对着镜的她一笑。

    李瑽第一次见到元澈与其他女人相。那两人之间的亲密并不令她十分恼怒，殷氏在她面前谨小慎微的姿态却使她颇不耐烦。

    我的猫卿可愿同我用早膳？他唤她猫卿，他向来对她有许多十分轻浮的称呼，各式弱小和柔媚的动都可以拿来称呼她。他的目光只停在她颊侧，却似有几分不自在。他见她久不回答，遂又开：生我的气，还是生她的气？

    她对他的仍不足以让她妒忌，她只是有些为自己到难堪，随回：生你的气。

    她是清早来的。元澈开，也为自己这意识的辩解而吃惊，面颊竟燥起来。

    谁又问你这些了！她脸一红，转过令人传早膳。

    元澈并不生气，就势牵住她，环绕住她的:我们过会儿再用饭。

    她受他的鼻息在她的颈边。他醉心于她那与京城风气格格不的圆脯。秦人向来欣赏纤细单薄如男童般的态，女人为这风所摧残，纷纷对自己的施加重重束缚，而她的母亲对秦人的习俗不屑一顾，使得她得以完整自然。小麑？他询问她。

    我仍是不方便她嗫嚅。

    他的额抵在她颈后，将她揽在前，一言不发。

    她误读了他的沉默，似有些孩般的恼怒：我总没有你的孩，你觉得失望。

    不是。他失笑。他自是有寻常男的念。然而他有更自私的愿望她是他猎获的丽的兽，是他畸念开的，他希望她永远不变，不成，不育，亦不老去。别这般揣测我。

    她觉到他散发的异样量。六哥在发?

    没有。他矢否认。

    她转将额贴过他的，说：你是的。不待他有举动，就迅即闪开。

    她像是落荒而逃一般:我叫人去请太医。

    小麑，他唤她，她停脚步，回疑惑地看他。

    他犹豫着是否该将前线消息告知她。他已得了前线的消息，那人已死。晚些再去，我还想歇会。

    她垂首默然片刻，只答：也好。她不知，那信她是不会收到了。

    过些时，我们到别苑去。骑还是看戏，你想什么都随你喜只我和你去。

    她有些意外地抬望向他。他见她的惊讶神，笑：看来我平日里把你拘束得太过了。或许他应该更卑鄙些，让那人的死讯终结她的痴。

    朝廷在两日前收到急报，慕容铎勒被秦军主将斩于，北军大已收兵北归。

    数日前神府军开至鸣州城。锐相挫，战局惨烈。李璘率守军与神府军合攻北军，为秦军争得惨胜。李璘敌营，亲取慕容铎勒首级，然而数箭，迁延数日，终死于孤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