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 - 分卷阅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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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正落,一人拾起了雪地里的乌纱帽,掸了掸帽檐上风雪,递还给了许良正:“里风声,许大人慎言。”

    许良正一看,替自己拾帽的正是书省侍郎商珠,他忙接回了帽,稍收敛了几分愠,仍是侧着半个行礼:“商侍郎。”

    许良正自小寒窗苦读的是圣贤书,最忌讳之事无非宦官祸国、牝司晨,故而在朝堂之上最痛恨的便是宦官与女

    偏偏这个商珠,是开天辟地的女朝为官。她先是在翰林授的编修,后凭着一手好文章受燕鸿赏识,书省,辅佐丞相诏令、发政文。

    她步步青云,官已居从三品,是许多男争名逐利一辈也不敢想的位。

    商珠穿着官服,前的蓝孔雀为上等缂丝与珠宝所绣,腰金鱼袋,再合不过。若不是雪衬得她红齿白,这风度直教人忘了她是个妙龄女

    “许大人可是刚从衍庆殿回来?”

    “不错。”

    商珠笑了笑,问:“可见着皇上了?”

    “不曾……郝顺了手,将司谏院的人都劝了去。”

    “即是如此,看来郝公公是好心手帮了司谏院忙的。许大人又何必恼怒,倒是应该要谢他。”

    许良正满腔怨愤不平,又叹了一声,觉得还不如不提:“罢了,阉人这次也算是为国力,勠力同心要同燕相劝皇上杀了那余孽。”

    商珠轻摇了摇:“许大人要谢他的,并非只是这个。”

    “那阉人还能帮什么忙?”

    许良正又糊涂又气急:“宦官恃主把权,外朝的金司、仓司与礼的祠司都由他一个官监,连禁军都要仰赖着他手底的太监过活,趋炎附势之人敬他如瞻仰日月,多少饷银都了他的袋!他不误国误主,便算是好的了!”

    商珠细声慢语:“燕相急着要杀余孽,皇上却要保余孽命。夹在这两者之间,没有万全之策,其必遭反噬。要不是郝公公替司谏院的诸位揽了这桩棘手之事,换许大人,是要帮燕相呢,还是要帮皇上?”

    许良正被她这么一问,倒是问住了,手心了一通冷汗,忙又追问:“你何以见得,皇上就一定会保林荆璞?皇上从来不都是听……”

    她掸了掸肩上的雪,目眺红墙,平静:“不如换个问法,大人可知,燕相为何急着要那余孽的命?这闱重重,镇守的都是大启官兵,就算他有翻天的本事,也逃不邺京去。”

    “难……”

    “相传殷太被戮前,将玉玺传于殷哀帝。”

    商珠掂着腰间的金鱼袋,捧着手心哈了气,又接着说:“自古以来,帝者执传国玉玺者,方为正统。当年大启灭殷,只用了短短半年,至今征讨之战师无名,可以说,启朝的皇帝比以往任何一个朝代的帝王都需要这枚玉玺。有朝一日,玉玺倘若能归位于大启,自是好事,可如此一来,相印的份量就轻了。”

    许良正不知此番上书劝谏,竟有如此惊险。

    司谏院历来都是独门独的衙门,不隶属六任何一司,到时了事,也是最容易被查办的,无人庇护。

    他当即转过来,朝商珠一躬:“官愚钝之至,多谢商侍郎提!”

    ……

    这会郝顺掀了龙绡棉门帘去,魏绎正在用早膳。

    不等他问安,魏绎便先搁了筷,起搀住了他的双臂:“朕一早便听常岳说了,缘是朕的疏忽,昨日让公公受惊了。”

    “多谢皇上记挂着老的这片心。”

    郝顺也不多礼,就着膳桌坐,双手烘烤着炉压着嗓:“皇上,老是忧心呐,京这场雪一,皇帝会耳目闭,连隔着衍庆殿这一堵墙都听不见外的动静,邺京这个冬天就没得安生。”

    魏绎顿了良久,底生一丝哀楚:“未想公公竟与朕离了心。”

    郝顺心:“皇上何至说此等伤心话来?”

    “朕不杀他,是心有余悸。林殷余孽皆为死士,此时在杀了林荆璞,定会激怒残党,得他们孤注一掷,那时矛又会指着谁?”

    郝顺不禁想起昨日那刺客,想起殷帝死时瞪着自己的惨状。

    他是低贱的宦臣,是捐廉弃耻的国贼,更是诛笔伐的罪人。旁人不知,这些年来他白天的是富贵梦,可一到夜里,无数的前朝旧人搅得他难以眠。

    民间有传言:待殷军攻回邺京之日,便是郝顺人落地之时。那些忠殷之士若是有九分恨魏天啸、恨燕鸿,便有二十分的心要杀他这个阉人,仿佛亡国皆是他一人所为,可明明他只是开了扇门,带了条路。

    他有了权势撑腰后,为此唾弃不已,可也常常懊悔难平:殷皇后待他不薄,他也死了她。

    他须得将无数银钱珠宝堆砌在佛龛前,才得清静一些。

    炉的香灰装得太满,洒了些去,到了手,不留神将藏在袖的那串佛珠也一并摔碎了。

    是不祥之兆。

    郝顺心肝一颤,望着魏绎:“可久留那余孽在京也不是办法……启朝又不是无人,难,难还会怕他那些几个残兵败将不成!”

    “公公心知肚明,燕相年年派兵肃清余孽,其势还不是如火后野草,杀而不绝,夷越三郡迟迟未能收复,反倒都倒戈姓了林。殷朝历了千年,而启如新生之儿尚在襁褓,想让天归心,还得靠丝剥茧,积成渊。且将林荆璞禁着,至少南边不敢轻举妄动,也是给公公积福积德了。”

    郝顺一时听怔了,竟有几分不认得前这初成的帝王。

    魏绎又拾起地上的一粒佛珠,放他的手心,顺势握住了他的双手:“父皇已故去,朕在举目无亲,边可不能再没了公公。”

    郝顺抓着魏绎的手“噗通”跪了来:“圣主英明,这林荆璞是万万不能杀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更新会不太稳定一些,先个歉,不过至少是隔日更~

    [1]自《周礼注疏》。

    第5章 人 “你知朕图你什么?”

    郝顺回府前趁兴与几个禁军的领队酌了几杯,愈发重脚轻,飘飘然矣。

    推门而,刘娥正抱着一叠净衣裳,见郝顺一脸醉态,忙搁去扶他:“里可了什么事,公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刘娥纤弱,搀着他胖的躯,左右摇晃,很是吃力。

    郝顺见着滴滴的人,借着几分醉意,耍起氓来,一把摸上她的腰,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蹭得她也满脸油光。

    刘娥不自在,推攘了:“公公醉了。”

    郝顺顿时不悦,拉脸来,一掌朝她脸上扇了去:“贱婢,你我既是拜过堂的夫妻,这又是自家院,装劳什?咱家今日兴,你就得陪着咱家一起兴!”

    语罢,他又糟蹋她的香颈,刘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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