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 - 2

    三更时分，言鹏山被鸣般的尖锐声刺醒。今天他当值，里闹了这么大动静，左右逃不得。言鹏山幼时遭鬼魇过，每逢时当差必心惊胆颤。吵醒他的声不似寻常动，言鹏山抖着手捂住佩刀，另一手伸向与他一同当差的蔺才良。

    指尖还未碰到蔺才良，对方已经睁开双，上打量他。

    “有……有脏东西在叫。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看……”

    言鹏山自幼备受疼，舞勺之年被言老将军丢了，从侍卫开始摸爬打。天脚遍地权贵，为了不让人笑话，样样皆废的言鹏山不知吃了多少盅苦，这才混佩刀行列，个小官。可惜言鹏山始终没戒掉怕鬼的病。

    “刚才那动静啊，不用上心，”蔺才良朝旁挪了一小步，“唱戏的发疯，在这当差经常能听见。”

    言鹏山应着，还在心里循环那声尖叫声。此前侍卫训练离佩刀侍卫休息隔得远，他们疲于奔命倒便睡，从没听过如此瘆人的动静。言鹏山的睡虫早已散尽，还剩几分好奇和些许怜悯。

    “猴儿脑，听说过吗？一批太监乌泱泱驮着猴跑，动静不小，你们那应该也能听到。”

    “是见过几次。”

    四无人，蔺才良压低嗓音。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墙的倒影将他一开一合的遮住，反倒增添了恐怖的氛围。

    “丽嫔那养着个专给皇帝唱戏的戏，人模样生的周正。那戏怪异，寻常人跟他说话，也不知他是听不见还是不愿搭理。只有唱戏着问他才能得到回应，怪得很，”蔺才良啧了声，“猴儿脑就是专门给他送去的，别娘娘都没有的待遇。”

    言鹏山听着发慌，颊面起了层薄汗。“猴儿脑”三字已让他略不适，记起训练还抓到过只遍鳞伤的猴，他搭话：“之前我们那还抓到过一只逃窜的猴。”

    “送回去了吗？”

    “送去御膳房了。”

    “抓去给他的都是京城耍猴艺人养了多年的灵猴，真是糟践东西，”像是一恶气憋了许久，又像是刚睡醒的浑浑噩噩，蔺才良倾倒似的朝他说，“猴儿脑猴儿脑，便是活生生的猴被在菜板上送上去，当场敲开颅。厨技艺超凡，决计不会让血溅得不雅。客品菜时，那可怜猴还未必完全死去，生遭这苦。”

    言鹏山哪听过这东西，当即被吓得面惨白。他哆嗦着问：“刚才那声，是猴叫吗？”

    “那倒不是。唱戏的有疾，常常发癔。猴儿脑就是他从外带来的偏方，说是越灵的猴儿越能缓他的心疾。刚才那声就是他又犯病了，”蔺才良望了他一，指了指自己的额面，“里当差，忌着失态。这事还有很多，切勿声张。”

    拾掇自己后，言鹏山已惧得无法言语。蔺才良心有悔意，怕是自己脑昏沉，说得太多。他四张望，让言鹏山先回去睡觉。

    言鹏山倒是僵着应他，呆愣着朝蔺才良随意指着的方向走去。

    那正是丽嫔寝的方向。